高长恭请崔季舒坐下后自己才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开口询问道:“大人。长恭不知您來了盱眙。否则定会早早扫他以待。如今倒是有些失礼了。”

“大王客气了。如今老夫只是一介草民。大王身负保家卫国之重任。军务繁忙。如何能为老夫浪费时间。耽误正事。再者。老夫此來。实在是曾与令郎高公子有约。却不想惊动了大王。”崔季舒谦逊地说了一句。然后再次看了高兴一眼。心下不禁疑惑。

按照高兴所言。他的意图绝不只是区区一个胶东王。而是志在天下。但高长恭的样子。看上去却似乎对高兴袭杀朝廷使节的事情丝毫不知。难道高兴所做的一切都是暗中所为。那自己还能否相信他有能力提供给自己那个舞台。相信他就是那解救天下万民的明君。

想到此处。崔季舒心中的疑虑更甚。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忧色。

崔季舒的变化高长恭尽收眼底。见其几次看向高兴。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但他却忍耐下询问的冲动。脸上不动声色地与崔季舒客套着。两人并未谈论朝政。也不谈论军务。只是说些盱眙一带的民俗或者一些经史子集之类的东西。

高兴静静地坐在一边。忠实地充当着听众。脸上沒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此时显然不是讨论崔季舒去留问題的时机。高兴已然猜到高长恭对自己的秘密行动有所察觉。但高兴并不在意。

终于。高长恭和崔季舒再次聊了一阵。就以天色已晚。崔季舒旅途劳顿为借口结束了谈话。安排崔季舒休息后。高长恭冲高兴说了句“随我來”后便离开了前厅向着书房走去。

“坐。”高长恭见高兴关好门后便轻声说了一句。

高兴坦然地坐在高长恭对面。脸上一片平静。沒有丝毫的紧张与忐忑。

高长恭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之中。他静静地凝视着高兴。一言不发。昏暗的灯光下。高长恭的脸上闪烁着浓浓的疲惫与沧桑。那双睿智深邃的眼眸中。此时却透漏出淡淡的愤怒与无奈。还有些自豪与兴奋。十分复杂。

“爹爹。您想问什么就问吧。孩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摇曳的烛光下。高长恭那有些斑白的鬓角和苍老不少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凄然。

“兴儿。你长大了。”高长恭长叹一声。眼中所有的神采尽去。只剩下父亲的慈爱:“你想说什么。能说什么就说吧。”

“爹爹。这么多年來。您始终如履薄冰地生活着。如今可感觉到疲累。”高兴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高长恭问道。

高长恭浑身轻轻一震。沒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迷茫。

“爹爹。孩儿曾说过。如今的北齐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您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它就此沉沦。看着您耗费一身心血的江山就这么在高纬手中沦丧吗。”高兴的语速很慢。语气也很平淡。

高长恭身体再次一震。依旧闭口不言。眼神丁丁地望着一边摇曳不停的火烛。眼中的神色有些茫然而朦胧。

“爹爹。其实数十日前孩儿便回到了齐国境内。但孩儿却沒有回转盱眙。反而擅作主张劫杀了朝廷的使节。并劝说崔季舒大人能够來盱眙帮助您。而且。淮阴郡城的事情乃是孩儿一手策划。孩儿擅自动用兵权。请爹爹责罚。”高兴说完便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等待着。

高长恭眼神微动。然后看着高兴。静静地看了半晌始才开口道:“高阿那肱本就与我不对付。你夺了他们的淮阴郡。为父倒颇为欢喜。焉会怪罪于你。你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却极为机智。志向高远。不甘人下为父自然明白。只是兴儿。你是否想过。就算你将为父手下的十二州都完全掌控在手中。你就真的能成功吗。倘若失败。你我父子二人就不仅仅是身首异处。更是会成为大齐历史上最大的罪人。必将遗臭万年啊。”

高兴浑身一震。惊诧地看了高长恭一眼。对高长恭知道自己策划十二州造反之事很是震惊。但很快也就释然。毕竟十二州之事几乎以淮阴郡如出一辙。再联想到虽然十二州的叛军豪言壮志想要踏平淮州。但却始终雷声大雨点小。并沒有实质性地冲击过淮州。高长恭自然猜到这一切都是高兴所为。

“爹爹。富贵险中求。倘若就这般任由高纬摆布。坐看大好江山沦丧他人之手。孩儿实在不甘心。人生难得几回搏。纵使今后失败身死。遗臭万年。孩儿也要奋起抗争。在这历史卷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方不负这人世走上一遭。况且世间百姓多凄苦。我汉民族多受外族欺压。这乱世该结束了。孩儿势必要创造一个盛世王朝。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安泰平和。”高兴的身子顿时挺得笔直。双眼射出湛然精光。他字字铿锵有力。眼中那坚定果决的神色更是让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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