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似乎一振,不可置信,夺过剑就去撬皇后的梓宫。孙承赋大惊失色,要去阻拦,身手却远远不如顾衡,被顾衡一招制住。
萧绎还是没有反应。
沈江东示意孙承赋出去,让外围的人都退开,孙承赋看向萧绎,后者木然点头。孙承赋犹豫了一下,上前奋然抢走了顾衡的剑,躬身退了出去。
顾衡不在乎被抢走了剑,仍然用其他物什撬开了梓宫,里面只有各色珍玩,一些书籍,甚至没有一套皇后的服饰。
顾衡茫然看向萧绎,沈江东又小声道:“皇后殿下没有下世。”
顾衡道:“什么?为什么?”
萧绎终于开口,“她走了。”然后走上前,双手合上了梓宫。
顾衡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江东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萧绎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复了漠然和平静。
顾衡看向萧绎,萧绎没有看他,顾衡道:“我猜对了,帝京城,没有思卿的了局。”说完又道,“是我离开,还是你杀了我。”
沈江东紧张地看向萧绎,萧绎微微一笑,很多很多年前,他最恐惧一个人身居最高处。现在她走了,只剩下他,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孤独,“你走吧。”
顾衡转身就走,萧绎道:“替我……向六妹上柱香。”
顾衡道:“不需要,她与萧家,本毫无瓜葛。”
萧绎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思卿,请你告诉她,我永远等她回来。”
顾衡又问:“一个死而复活的皇后?”
萧绎道:“皇后不过是虚位,而她永远是我的妻室。”
顾衡终于转身,萧绎道:“记住我今天的话。”
烛光一闪,顾衡的身影消失不见。
萧绎背靠梓宫慢慢坐下,沈江东上前搀扶,萧绎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她为什么这样狠心,她为什么这样狠心?”
沈江东轻声道:“三殿下。”
萧绎又问:“是我做错了吗?”
这时孙承赋进来道:“圣上,方才有宫人来禀报,太康公主伤心过度,又昏了过去。”
萧绎猛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沈江东和孙承赋目送萧绎离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相顾无言。
沈江东终于开口问:“还有谁知道?”
孙承赋轻声道:“出事后是杜嗣忠杜翰长最先在城南顾宅发现了娘娘留的信。”
沈江东叹口气,“那也就罢了。当夜就封城,怎么会找不到皇后殿下?”
孙承赋小声道:“我当时不在京,也不知道。只知道周贵妃与唐鹏谋逆,兵围西苑,放火烧了太液池中的琼宇。皇后娘娘当晚就在琼宇中,火起后有人看见娘娘似从琼宇坠下。但以皇后娘娘的身手,从琼宇跃下毫无问题,娘娘水性也好,就是不知道娘娘怎么离开了西苑。后来杜翰长发现了娘娘的信,陛下以为娘娘去了澹台,冲出城去,城门洞开,娘娘可能借机离开了帝京城。”
沈江东道:“府军卫由皇后一手组建,皇后想躲开京卫追击,实在太过容易。周贵妃真是要谋反……我觉得不可思议。”
孙承赋道:“周娘娘的事……总有些说不清楚。”
沈江东道:“她是老敬王府出身,这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与敬王府绑得这样深。还有杨万泉,真是没看出来他也是敬王故旧,从熙宁十七年杨万泉让我夫人去查抚州案开始,对方就在下一盘大棋。”
孙承赋道:“没想到我离京没多久就出了事,唐鹏……”
“不要再提了,”沈江东垂头道,“唐鹏……因果早定了。”
孙承赋道:“沅西公,您还是回京来吧。”
沈江东嘿然一笑,“我也怕死,转告杜嗣忠,最好睡觉时也封住嘴,别让梦话惹祸上身。”
孙承赋点一点头。
沈江东道:“有些事结束了,有些事要重新开始了,一切都会不同于往日,你这个京卫将军,只会越来越难,我这个金陵守备,亦不知将来如何。大家都难,我们迎难而上吧。”
———
小的时候上下学走到路上,感觉自己离自然很近,香在身边,草香在身边,鸟叫在身边,可以用身体去感知四季的变化。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流”,只知道自己很容易感受到快乐。
后来这种对快乐的感知能力远去了,虽然我没有抑郁,虽然我仍然有旺盛的物欲和对未来的希望,但是我与世界仿佛产生了隔膜,我对自然环境的变化越来越迟钝,不愿意走出门去,很像网上说的“人格解体”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能因为太过焦虑,心理空间严重不足,有一天它满了,承载不了我的情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写了这个线索很乱的故事。故事里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团乱麻,每个人都被千丝万缕的矛盾和冲突勾连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
写到后半部分,有一天坐在公交车上我忽然感觉自己与外界的那层隔膜被打破了,我重新找回了我的心流。当我再看这个故事的时候,总是觉得很憋屈。叶思卿和江玄宾明明都是幸运儿,他们站在封建社会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不应该伤春悲秋,应该有开挂的人生。可是坑已经挖了,只好按照之前的故事线把坑填起来。这是这个故事写到后面卡壳的主要原因。
对这个故事唯一自构思其就未改变的想法是思卿的一切所得都仰赖于萧绎的皇权,她的一切荣光都挂在萧绎身上,所以容易得也容易失。美好的时候很美好,失去的时候很残酷。她站在高点的时候被美好的景象蒙蔽,对自己的危险认识不足,这导致她最后陷入两难的境地。
(本章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