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饮乐悲欢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周身的气派与贵小姐崇尚的典雅端方截然不同,妆容明艳,丹紫三四横于目上,额间金箔钿,胭脂石榴娇。

鸦睫轻扫,一双青眸缓缓朝席间望来,淡然清澈,仿若涟涟湖水。

掠过夜辰玥的微微抬眉,夜文康的扇骨下泛白的指尖,最终定格于夜钟汉闪亮着熠熠光彩的双眼。她望向他时,全神贯注,仅仅霎那之久,却似已过千年。

恍然间,她已转过脸去旋转,绯红的裙摆飘洒起来,丝丝缕缕绸带如密雨落下。

无色的水墨阳春,降了一场色泽深重的赤色甘霖。

“太好了,太,太好了……”夜钟汉的茶杯咣当一声,倒了下去。茶杯滚落到鞋侧,侍从方如梦初醒,替他捡回盘中,命人换下。

有时候,惊艳而臻于完美的演出作品,会叫人忘了呼吸,忘了动作,忘了言语。

他恼自己,往日里自负能言善辩的人,此刻竟然除了一句好,什么说不出来。

这一插曲却是无人在意。

只因舞台之上,变故陡生。

刚刚干涸的墨迹湿滑,不宜晕染,更是禁不住踩踏。

江牧歌心知如此,始终如履薄冰,仅在韩真廉晾干已久的区域舞蹈。

自听得席间阵阵慨叹之声起,乐声愈发短促。《阳春》曲渐渐沾染了急躁,韩真廉的笔墨随之愈发挥洒淋漓。

她每到一处,画笔亦如影随形,跟随足尖而来。

舞姿难免有跃动、旋转时,再落地,蘸了泥泞滑腻一片。

腿随足尖侧倾,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裙摆如绽开,舞者跪倒在了山水之间。

席间登时传来一阵惊呼。

韩沫沫在近前,见到江牧歌摔落,禁不住翘起唇角。侧头朝韩真廉望去,他此刻也正望过来。

堂堂画圣,执笔时却烦躁分神,仿佛在问:“现下你可满意了?”

本来韩沫沫想要轻轻点头,示意他到此即止。

偏偏此时,前头忽然拊掌如鼓。

江牧歌提着裙摆半跪在画上,却没有停止动作。

她唇间一抹红缓缓晕开,竟然微笑起来。朝韩真廉的方向伸出双手,张开指尖,再落下。

所过之处,空中画出朵朵莲。

众人见她并不显得慌乱,皆以为那一摔亦是设计。

独独韩真廉瞧得清楚,她滑倒时面色痛楚,却即刻换上了一副惹人生疑的笑容。

若不是记得她落地时有嘭的一声巨响,他恍惚间亦会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那转换,迅捷得令他心底莫名揪了起来。

此时韩沫沫见江牧歌神色如常,继续跳起了舞,却再也坐不住。原本轻快的乐声变成了酝酿洪水的雷声雨点,于百宴上汹涌冲荡开来。

皇帝听得这《阳春》,眉心亦起伏一片。罔论一向痴心乐艺的夜钟汉。

他此刻已经不耐地打起了桌子,等着侍从心惊胆战地换上一盏茉莉香片,便一饮而尽。

此刻急需压压火。这琴,简直越听心越躁。

在同样的琴声近处做画的画圣,内心亦是苦不堪言。

韩真廉知道韩沫沫是要他继续为难江牧歌。现下的江牧歌腿脚不便,却似是抓不住的狡兔一般。他笔尖放到哪里,她一溜烟就已经跑了。

甚至还故意与他作怪,有的时候他即将落笔,她偏偏多在那里停留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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