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部动作化繁为简,手部动作灵动矫捷。

乐声落下,他不得不画的时候,她偏偏不让他画。绕开来先画别处时,一眨眼,她又跟了过来。长长的裙摆曳地,叫韩真廉举着画笔,束手无策。

可恨的是,江牧歌还冲他笑得那么明朗灿烂。

真不知她到底是天真无邪,还是故意使坏。身在舞台之上,偏生不好彼此质问。

韩真廉唯有咬着牙,尽量在夹缝中求生存,把已经构图完毕的山水尽可能画完整。

他对面的小妹笑得愈发高兴了,仿佛热衷于和他待在一处一般。画与舞,一进一退之间,舞台变成了圈地盘的战场。配上如潮水般迸溅奔涌的琴声,氛围逐渐变得诡异万分。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阳春》呢,还是《闹春》呢?”夜钟汉咳了一声,“若说这是春节过年舞狮表演,也不让人感到违和啊。”

夜文康却打断他:“美人配美乐,岂不乐哉?四弟要求太高。”

这二人斗嘴,夜辰玥在一旁笑看,心下不亦乐乎。

皇帝捏起一块淡红色的茶果子,津津有味地尝了一口,终于发话:“仔细瞧着,这真廉先生的动作也真有趣。”

“是啊,真廉先生作画原来也有如此不潇洒的时候!”夜钟汉定睛一看,不由得拊掌长笑。

只见那满头银发的画圣,每每落笔,总对着眼前笑意纯良的舞者一筹莫展。

绕行稍待片刻,那舞者又翩跹而来。画来画去,靠着眼疾手快才能偶尔添上一笔。

到最后,韩真廉愁得抓耳挠腮,神情郁闷。简直宛若真正的八旬老人了。

“习惯了真廉先生傲气,不想今日一名女子能叫他无可奈何到这狼狈地步。”

“哈哈,正是正是!”

“正所谓这世间一物降一物,看来韩大人是逃不过这小女子的脚心了。”

众人顺着皇帝的意思,仔细观望韩真廉的一举一动,再有那能言善辩者热心解说。席间一时间笑倒一片。

可谓是茶不醉人人自醉。

眼瞅着众人反应不错,韩沫沫的指尖却已失了章法。她逐渐心情郁结起来,心中满怀对江牧歌的恨意。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韩真廉竟敢为了江牧歌,连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都敢得罪。

如今琴声早已给出暗示,叫他继续坑害江牧歌。他却仿佛充耳不闻。唯有绯色绸带在四散飞舞,再没有了想象中江牧歌漏洞百出,丑态毕露的画面。

她只从那些宾客眼中看出喜悦。

该死的喜悦!

韩沫沫不甘心地在琴上一划,落下终音。

漫天飘带随着裙摆撒开,江牧歌亦朝前方福身行礼。一旁,韩真廉臭着脸抱着画笔站定。

席间爆发出一阵聒噪,欢呼声、助兴声有,抱怨声亦有。

“好了好了,这澎湃的《阳春》总算是完了。”

“别啊,我还没看够呢!”

“陛下还在前头,你稍安勿躁,小心又被记上了。”

“……”

一曲终了,皇帝率先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有些激动得站起身来的,这才缓缓落座,眼巴巴地看向主座。

夜文康一合折扇,拱手问道:“父皇意下如何?这一场演出,可否拔得今年百宴头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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