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教室的时候,正是课间,千骨两腿仍有些发软,轻飘飘的回到座位,轻水着急的问她怎么样,听到说她是被带去见三尊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怎么弄得跟三尊会审一样啊,不就是答几个题么,有必要搞这么严重?这桃翁也太小气了!”轻水愤愤不平的说,拍了拍千骨的背。
“把你吓傻了吧?第一次见世尊和儒尊有何感想?”
千骨一脸愁容:“没感想,就是我貌似把世尊给得罪了。”
轻水张大眼睛道:“这下你完了,世尊比桃翁还小气呢!他们没惩罚你吧?长留山的刑法很恐怖的。”
“那倒没有,就是问了些问题就让我回来了。”
“那还好,应该不是太严重,桃翁老爱小题大做。喂喂,你觉得儒尊怎么样?”轻水挤眉弄眼问。
“儒尊?”千骨枕着下巴歪着脑袋想了下,“还好吧,当时没敢多看,不过实在是一点也不像儒尊的样子,倒有点像……”
“像什么?”
“像狐狸,还老一脸坏笑,弄得我毛骨悚然的……”
“哈哈,我跟你说,世尊太严厉,尊上太冷漠,只有儒尊最好说话了。而且长得那么好看,温文可亲,儒雅风流,风靡万千少女啊!整个长留山莫不以他为偶像。不信回去我带你去别的弟子房间里看看,到处都贴着他的画像。连他写过的草稿,传音螺记录下的箫声,拿出去都可以卖好多银子呢!”
“啊?”千骨傻眼了。
“那尊上呢?”
轻水白她一眼:“你觉得有谁见过尊上敢生出半点异心么?我每次看他连头都不敢抬,他太高不可侵了,好像放在心里多想想都让人感觉是罪过。不然以尊上之姿,整个长留山乃至仙界还不疯狂啊!贪婪殿和**殿除了世尊和儒尊,好歹还有他们各自的徒弟,和几个专门服侍的弟子。但是尊上真的就是那么几百年来一直一个人住在绝情殿,冷冷清清的。长留山大小要务一般都是世尊处理,尊上也很少露面。只有有要事的时候才出山,有重大仪式的时候才下绝情殿。”
“一个人么?”千骨回忆起他身上仿佛万年都化不开的冰雪,竟不自觉的有点微微心疼。想以后都陪着他,这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上课了,快坐好,这次我保证你不会无聊到睡着了。”
“谁的啊?”
“十一师兄的。”
“啊?”
“他是长留山首座大弟子,做事成熟稳重,很受三尊恩宠,讲课也很有趣,人气可是稳居前五的哦!不过偷偷告诉你,十一师兄对可爱的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要是你什么测试没合格,可以贿赂贿赂。”
“还有排名的啊?”
“当然,目前按山中非官方发行,私下流传的《长留志》上统计的票数来算的话,人气第一的是儒尊,第二是十一师兄,第三是尊上,第四是儒尊的弟子火夕,第五是世尊。”
“有没有搞错,连世尊都有人喜欢么?这年头大家的眼光都怎么回事?”千骨望天长叹。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何况世尊长得那么威严,好像天神一样,情不自禁就会叫人心悦诚服。另外,我听说哦……”
轻水神秘兮兮的凑到千骨耳边:“以前世尊可不是这个样子,为人也是很和蔼很好说话的。就是后来徒弟叛出师门,可能对他打击很大吧。”
千骨眉头拧得跟麻一样,和蔼?完全无法想象。
“是十一师兄之前,世尊所收的那个弟子么?”
“对,后来世尊再授徒就变得可挑剔可严厉了,可苦了十一师兄他们。”
“那那个人后来呢?”
“好像被世尊以门规处死了吧。”
二人正说着,就看见落十一什么也不拿的走了进来。瞟见千骨和她微微点了个头,然后道:“今天户外实践课,大家到外面广场上集合。”
周围一阵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十一师兄教什么的啊?”
“飞行中最基本的御剑术,你落下功课太多了,一点基础都没有,第一天就学这个太吃力了。”
千骨跟着众人来到广场上排好队,落十一指着一旁架子上的一把把木剑道:“还是和上次一样,一人选一把。”
千骨一面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一面伸手去取剑,没想到明明是木剑却奇重无比,猛的就往下沉去,把她拖得弯下腰。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讪笑。
千骨吃惊道:“怎么会这么重啊,明明是木头?”
“这个是海轩木,不生长在陆地只生长在海面上,比玄铁还要重。”轻水也正费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剑。
“这样重的东西也能飞起来么?”
正说着突然有个东西从自己头顶上嗖的就飞了过去。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叫好声。
千骨抬头一看,却是一身彩衣翩飞的霓漫天。
霓漫天显然是没入长留之前已经学会了御剑,有心显耀一样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左右翻转,技术着实不错,看得千骨和其他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落十一又把心法和要诀什么的跟大家复述了一遍,可是千骨根本就什么都听不懂。蹲在地上望着那把她几乎扛都扛不动的破木头发呆种蘑菇。
甲班的许多人都已经能够做到勉强让人和剑漂浮在半空中的程度,只是没办法像霓漫天那样自在飞行。
而自己班上的大多数人尽管对着那剑频频念咒,百般折磨,那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轻水算是很厉害的,剑已经能够在她的指挥下腾空离地一米多高了。
四周不断响起弟子从剑上摔下来的哎哟声,千骨和轻水两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四脚朝天,忍不住捂嘴偷笑。
千骨跳到地上的剑上,踩啊踩,心里喊着,快飞快飞。
那木剑比一般正常的剑要宽上两指,勉强够一个脚面,之所以用它来练习,可能是因为不伤人的同时重心又很稳,可是一样还是很难在上面站立住。
落十一过来给千骨讲了一下要诀,让千骨先在一旁去默记下来。毕竟御剑是较高段数的仙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虽然千骨身上有了一些清虚道长传给他的法力,但是完全不会运用,更不足以御使剑器。
千骨看着霓漫天在天空中自由的飞舞旋转,犹如绚丽的七色虹彩,迷得下面众多少年晕头转向。暗暗下定决心,她也要赶快学会飞,这样才可以离天空更近,离绝情殿更近,离尊上更近。
抬头仰望东边天空上漂浮着的绝情殿,和主岛巨大的长留山比起来,显得挺小的。瀑布从上面倾流而下,犹若一条银链,连接着长留山和绝情殿,仿佛不让它被风儿吹跑一般。而尊上,就那样日日夜夜一个人住在那样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正出神中,却突然听见那边隐隐起了骚动。在一旁百折不挠跟木剑怄气的轻水立马拉起她就奔了过去。
却见霓漫天站在一个蒙面少年面前趾高气昂的挑衅着要跟他比御剑。
千骨看那人蒙着面,目光犀利,感觉不太好惹,望向轻水,轻水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个男的叫朔风,很厉害,背景不太清楚,不过甲班他总和霓漫天争第一,所以霓漫天很看不惯他,把他视为自己拿到仙剑大会魁首的头号大敌。但是对方不知底细,又不太好招惹,霓漫天总是想尽办法试探他的实力。
周围都是起哄的声音,千骨四处找落十一,却发现他在不远处的树下乘凉,一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
朔风刚刚就一次也没有御剑飞过,看着霓漫天冷哼一声,懒得跟她无聊较劲,突的就和剑一起腾空而起,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嗖的就不见了。所有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东张西望到处找,天空中哪里还有他的半点痕迹。
中午回去刚一推门,宝就啪的扑到千骨脸上,抱着她鼻子呜呜的哭。
“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呃,是一个虫留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管我不管,骨头到哪我都要跟着去。”
“好好好,我不是看你那么爱睡觉,我们天还没亮就得起了不舍得叫醒你么?”
轻水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给宝做房子,怕晚上和千骨睡不小心被她压倒。而且兴致勃勃的亲手给它缝了小枕头,小被子,还有小衣服。
千骨拎着那些袖珍的小玩意哭笑不得。
夜里轻水睡得很沉了,千骨依旧在灯下看书。时间不多,她需要尽快把那些落下来的补上才行。
宝躺在桌上的新房子里,开心的滚来滚去。睡了一觉醒来,看见千骨依旧在看书。
“骨头睡觉了吧,那么晚了。”宝打一个呵欠,睡眼惺忪的样子,千骨忍不住伸出小指去咯吱它。
“你先睡吧,乖。对了,那本六界全书你已经全部看过默下来了吧?”
“当然啦!”
“那就好,我把原本拿给尊上了。”
“为什么?”
“那上面写了太多重要的东西,我怕保护不了,一不小心弄出乱子,交给尊上就放心了。”
“这样也好,那另外一本记载着茅山道法的要诀与精髓的你留着好好修习吧,清虚道长虽传了些法力给你,但是你没有道行,半点都不能运用。现在想赶上其他人的进度以你凡人之资自然是十分吃力,你先从茅山的道法入门,然后再修长留的会比较容易。”
“这样啊,对了宝,我发现我看东西好像越来越清楚了,记忆力也越来越好,这是洗过三生池的原因,还是清虚道长的原因?”
“可能两者都有吧,修仙者五识更加清明是必然的。”
接下去,千骨了大约半个多月,几乎不寝不眠的把所有的书都看完默记了下来,先夯实了理论。
然后每天深夜在亥殿后的林子里开始修习茅山术法,还有巩固白天所学。导致每日的凝神入定课上总是打瞌睡。
还好宝总是呆在她耳朵里,帮她应付各种麻烦。例如在师尊来之前及时叫醒她,问问题的时候在耳朵里悄悄给她讲答案。
五行是最重要的课业之一,分别由五个人上。清流负责水系,火夕火系,舞青萝金系,木系是德高望重的长老屈木,教授土系的是世尊的二弟子狐青丘。
其他课例如仙药和奇门遁甲等她都还能应付自如,且因为勤奋刻苦,很快遥遥领先。但是五行课她就实在跟不上了。
落十一常常会给她做一些私下的辅导,被霓漫天撞见几次之后,千骨发现她开始故意针对自己,一次课上还故意失手烧掉了她好多头发。
那个该死的火夕总戏弄她,当着所有人面前老骂她笨不算,还不帮忙灭火,只顾着抱着肚子在那笑,实在是没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只要一见到师妹舞青萝他立马就老实了,有一次不小心看见他被拧耳朵,千骨笑得肚子都痛了。可惜从此她遭受的折磨也是不断加倍,时不时的被火夕留下来课后指导,抄书跑步,挑水罚站,连带按摩捶背,简直跟当丫环一样。
清流的课上永远都酒气冲天,弟子每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惩罚就是不断喝水,结果每次千骨都最差,上完课挺着个大肚子回寝殿。
屈木则分明就是和桃翁一国的,串通一气,挑到一点错就叫她到林子里去,用手砍树,砍倒了还要劈成木头片,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罚抄书。她没办法凝气,一开始每每刻得十个指头都鲜血淋漓,时间长了,指上疤和老茧结了一层又一层,用三生池的水洗了掉,掉了又结。看得宝在一旁心疼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千骨却也咬着牙硬坚持了下来。
之后难度升高,竟然要她在海轩木上削刻。千骨学会凝气,日子长了,不知觉间,一双手却是变得灵活无比,摧金断玉,削铁如泥,修炼反而算是略有小成。
世尊的三个弟子,落十一成熟稳重,尹上飘天真迷糊,狐青丘却是深得世尊真传,严肃又古板,跟个老道姑一样。大家都不喜欢她,她更不喜欢大家。
不过她对霓漫天,朔风等聪明有资质的弟子倒是青睐有加,偶尔还会露个笑脸。对癸班的学生却几乎不闻不问。对千骨更是完全无视,千骨自是求之不得。
她最喜欢上的就是舞青萝的课了,舞青萝虽然性格火爆,但是从不端师尊的架子,课上课下都和弟子们打做一团,看不惯的也直接用脚踹。授教起来,讲解简单直白,从不半点多余废话。大部分弟子的金系法术都学的很好,千骨也算勉强能赶上进度。
但是入山也有五个多月了,别的弟子都早已学会御剑而飞,霓漫天,朔风等人都可以腾云驾雾了。她却始终只能让剑飞起离地不到两米,也没办法在剑上站立超过三秒钟。
这夜千骨又在林中练习御剑,这半年来她吃了太多苦,却硬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可是只要一想到离仙剑大会的时间一日近过一日,她就越发心切急躁,不断的逼自己,早已超过了寻常人的心理和身体承受极限。
朔风坐在远处高高的树上好奇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从剑上摔下来。剑飞的越高,便摔得越重,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却倔强的仍然不肯放弃。不由轻轻摇头,他一点也无法理解人如此拼命的去做一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宝趴在一旁的叶子上悄悄的哭,千骨这几个月疯了似的修炼,怎么说都不肯听,摔到它都不忍看了。
这时千骨又一次从高空掉下来,尽管凝气周身,宝也不知道第多少次的使用不多的法力替它缓冲。还是内脏重重的一震,再也动不了了,擦擦嘴角边的血迹,躺在草地上仰头望着漫天的繁星,还有繁星下的绝情殿,突然觉得有点心灰。
突然听到宝满是心疼的声音:“骨头,你还记得你初上茅山的时候么?你求仙的初衷是什么,咱们非要拜白子画为师么?”
千骨愣了一下,无力的笑了笑。是啊,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求个与世无争的简单生活。没有鬼怪缠身,不会祸及他人,吃饱穿暖,不用四处奔波。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心好胜,只求进取,为了拜白子画为师拼着命的努力。什么时候心中竟会有了这么深的执念?
如果不是这样,每天简简单单,在这长留仙境按自己的迷糊性情随意度日,又来得几多快乐清闲?
人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想要做的事,便再也没办法放手了啊。
想要离他近一些,近一些,再近一些。只要能常常见到他,伴他左右,自己也便心满意足,不负他带自己回长留山的恩情了。
想到这又努力爬了起来,继续练习。
第二日,落十一课上,千骨仰头看着各色衣裳的弟子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留意着他人技巧和平衡的掌握。
轻水也已经能飞的很好了,站在剑上,向千骨俯冲过来,然后漂亮的停住,伸出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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