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缓缓抬手,十指纤细,指尖牵引看白、绿、黑、赤、黄五色流光,时而凝聚成锋锐无匹的庚金剑气,时而化作厚重凝实的巨锤,时而又散为绵绵不绝的癸水柔劲。
这些由五行元凝成的攻击,其目標是在她对面的正平。
正平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筋肉虱结如龙蛇盘绕,一块块饱经锤炼的肌肉賁张起伏,隱隱泛著一层坚韧而內敛的暗金色光泽。
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初安每一次挥手,那凝聚著恐怖力量的五行元之的兵刃,便毫不留情地劈砸在他的躯体之上。
沉闷的撞击声,金铁交鸣般的锐响,在这寂静的幽谷中反覆迴荡。
每一次重击落下,正平的身体都会剧烈震颤,皮肤上那层暗金光泽便如水波般荡漾开去,將狂暴的力量层层化解,融入筋骨深处。
他体表不断崩裂开细密的伤口,渗出丝丝缕缕的暗红血液,但转瞬间,强大的气血之力涌动,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癒合,变得更加坚韧。
这是最原始,也是最为有效的熬炼体魄之法,藉助外力,千锤百炼。
楚政缓缓睁眼,落在了正平的身上。
雪清的眼力,堪称毒辣,这一门名为《金罡破岳》的体修法门,虽走的是最为笨拙,
亦是最艰难的外炼筋骨之路,需承受非人痛苦,但胜在根基扎实,潜力深厚。
十余年如一日,正平便是在初安这毫不留情的帮助下,靠著近乎自虐般的苦熬,硬生生將这门法门修出了一些火候。
如今的《金罡破岳》,已在正平体內铸就了磐石般稳固的根基,皮肤下的暗金光泽,
便是初步练就金罡的徵兆。
虽然他的修为境界依旧不高,堪堪踏入元罡境初期,甚至已被初安甩开了一步,但楚政深知,正平在这条布满荆棘的体修之路上,其根基之稳固,已远非当年可比。
雪清为他指出的这条路,虽慢,却正,足以支撑他在这凶险的修行路上,走得比原先预想的更远,更稳。
嗡一就在楚政思绪飘飞之际,异变陡生!
笼罩著整个幽谷,由楚政亲手布置的防护法阵,毫无徵兆地发出一声哀鸣。
阵基处镶嵌的仙玉瞬间黯淡,一剎那碎开,鐫刻在虚空与地面的阵纹寸寸崩解,似被无形巨力碾过的蛛网,眨眼间便彻底溃散。
一股强悍的气血波动,如同决堤的太古洪流,轰然降临。
空气被挤压,发出刺耳的爆鸣。
一道圆滚滚的身影,裹挟著令人室息的威压,骤然坠落,人还未完全落地,洪亮如钟的声音,便已如滚雷一般,在幽谷中炸响,每一个字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正初何在?!”
武道大圣!
楚政瞬间察觉出了眼前之人的气机,神色微凝。
“主上小心!”
两声厉喝几乎同时响起,正平和初安在法阵破碎的剎那,未曾有丝毫犹豫,挡在了楚政面前,神色紧绷。
他们的修为,在一位武道大圣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於皓月,甚至於威压都有些无法承受,身形不稳。
即便如此,他们的身躯,依旧如同扎根於大地的磐石,死死钉在原地,半步未退。
一位武道大圣,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且指名道姓要找他?
楚政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翻涌碰撞,武道大圣绝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
整个上界,知道他行踪的,只有一人。
雪清。
难道雪清出事了?!
楚政压下隱隱沸腾的气血,起身抬腿,越过了正平和初安那微微颤抖的背影。
他拱手一礼,沉声开口:“在下便是正初,见过前辈。”
“小兄弟不必多礼,我来此,是奉雪清姑娘之命,带你去见她。”
屠富贵收敛了一身气血波动,含笑开口。
“雪清出了何事?”
闻言,楚政神色一凝,雪清如果要见他,大可直接传讯,如今却是托人来此,极大概率是她自己不便前来,那必然是遇到了些变故。
“雪清出事?”
屠富贵嘿嘿一笑:“的確是有些事儿。”
他顿了顿,没有直言:“是天大的好事。”
楚政一时微证,好事?
屠富贵没有再给楚政任何思索,以及追问的机会,准备动手。
少说少错,办正事要紧。
他心中念头急转,瞬间做出了决断,雪清只让他把人带回去,可没让他多嘴。
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何关係,有何纠葛,他一概不知。
说的废话越多,麻烦越大。
万一自己嘴快,把大婚这事说出去,眼前这小子,给他来个寧死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想不开抹了脖子,那后果他实在担不起。
到时事没办好,反而结下大仇,他麻烦就大了。
念及此处,屠富贵不再迟疑,细腻得如同羊脂白玉的肥厚手掌,毫无徵兆地探出。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恐怖气血,如同无形的囚笼,瞬间笼罩了整片幽谷。
一剎间,楚政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沉重的昏沉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他诸多念头微闪。
这莫不是来要债的?
噗通!
三具失去意识的身体软倒在地。
屠富贵手掌凌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將楚政三人捲起,稳稳落入他宽大的袍袖之中。
做完这一切,屠富贵径直转身,撕裂虚空远去,直指灵璧城。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生怕夜长梦多。
袖袍之中,楚政的气息平稳,彻底昏睡了过去。
屠富贵低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小子,天大的造化等著你呢,老屠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嘿嘿———”
无边的黑暗之中,楚政脑海中神魂剧烈翻涌,如涨潮时上涌的浪,冲刷来了无数时空碎片。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如同溺水之人挣脱了束缚,骤然睁开了双眼,大口喘著粗气。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刺目的红。
他的视野被一片铺天盖地的,浓郁到化不开的赤红所占据。
那是绸缎,是轻纱。
头顶,是层层叠叠垂落的红纱慢帐,如同凝固的血色烟霞,將上方的一切遮蔽,只透下朦朧而暖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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