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小时,右腿毫无知觉,那酸胀的感觉并未如约来到。她说得实在平静,不哭不闹的样子,像是讲了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不无波澜。
暗影却俯下身,伸手搭上她手腕,仔细辨别她脉搏。半晌,干燥的手指离了她的肌肤,床前传来他的声音,“倒也像是。”
丁雅纵横黑道多年,自然能听出话中好赖。
一双腿无知无觉,她难以拿回控制权。
从前身手矫健,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不堪。待得一朝身陷困境,才知晓何为无力应付。
她倒也不着急,仍旧不紧不慢地敲着。
她推开玉瑶递过来的温水,淡然道:“我的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纵然看不见他的容貌,她却能从他的话音里,感受到这风流中的安宁。
她眸光闪烁,欲言又止,终是伸手寻了床前的水盆,简单洗了手脸。
她没有再继续敲击左腿,而是换了左手,开始敲击右腿三阴交。
约摸是笑了笑,他不做停留,缓缓出了门。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状况下,她竟也能安然入眠。不得不佩服她的心境阔远,非是一般人可比。
或许她并不是瞎了,但睁眼看去,所有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眸光一闪,她收回了双手,摸索了一只绣枕靠在后背,缓缓坐在床头上,闭上了眼睛。
足足敲打了半个小时,左小腿上忽传来一丝酸胀的感觉。这感觉来得飞快,转瞬即逝,若不是她细心,定也难以发现。
这种感觉,与精神病院中的囹圄何其相似?
她依旧平淡地坐着,微微仰头望着模糊不清的身影,勾唇:“我失忆了……”
玉瑶欲言又止,恭恭敬敬退出了房门。
白日再见,他又如此谦和风雅,丝毫看不出不耐之意。
玉瑶疼得颤抖,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姑娘,这里是……是叶城。”
按了半晌,毫无效果。
她睁开假寐的眼,望着那模糊的身影,清冷漠然:“你家公子呢?”
她低低吐出一口气,伸手摸到自己的双腿,一点点试探到三阴交的位置,屈指轻轻敲击了几下。
玉瑶慌忙应答,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将她扶回了床榻上。
她勾唇一笑,有些慨叹:“早就知道,板凳要坐十年冷,烧不死的鸟是凤凰。我这样的人,岂会那么容易就废掉……”
她蹙眉,仔细回忆那种痛觉,伸出手开始按压足三里。
他道:“你的眼睛似乎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若是方便,矮桌上有热水,便先起身梳洗,再用早膳吧。”
是个女人。
闭眼沉默片刻,她才淡淡道:“扶我到床上去。”
玉瑶一怔,思索了一下才开口:“姑娘多日前被乱枪刺入心肺脏腑,亏得公子寻医问药,这才将您活了命来。”
他的声音很温和,透着不经意的雅致。仿佛是一件上好的瓷器,不必刻意宣告骄矜美好,就能自然露出不入俗的风流。
她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们称呼“公子”、“姑娘”和“奴”,他们穿长衣,束高发,着步履,用铜盆。
即便她再不愿意猜测,却也不得不开始相信,她极有可能回到了古代。
且,若她真是回到了古代,只怕她的身份早已变换。已不是那个纵横河内的丁雅,而是另外一个人。
犹记得,被精神病院的玻璃镜吸入时,她的身体好好地躺倒在病房里的地板上,并未一同前来。
她眸光再闪,秀眉倏地拧紧,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的名字。
沐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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