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又恢复了清明。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抬头便看见了苏子御。
她抬起头,遥遥望着院子里的树,轻呼出一口气。
她在心口呐喊,绝不可以。
他的头发束地很高,玉笈在日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苏子御没有回答她。
仿佛是为了践行自己的誓言,她缓慢地用双手使力,将整个身体挪到了床沿。
最后,借助双手的力量,稳稳站定在地板上。
他的下颌很分明,疏离中透出半点无情。
而今,见满院桃开得正好,院外依稀刮来干洌的风,风中有沙漠的香气。大约这叶城已在极北之地。
“沐姑娘……在说什么?”门口,苏子御声音平静,面容冷清。
他走近一步,遥遥望着她,温和道:“按照沐姑娘的状况,不出三个月,你的双腿定然就会康复。”
多少年前,似乎曾见父亲眼中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的脸,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闭着眼就能清楚的知道,他上半张脸长得究竟是什么模样。
他是苏子御。
像电影片,飞速掠过她脑海。飓风一般席卷她的记忆,席卷她的心魂,席卷她刚刚筑起来的薄弱防备。
他哪里还有资格笑话她?
“你以为我会再上当!”她的声音已显出不可察觉的颤抖。
她却再也压制不得,紧紧盯着苏子御戴着面具的脸,长睫闪烁了半晌,漠然道:“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苏子御一步步走近,终于站在了纱帐外头,“沐姑娘若真能三个月康复,那真是再好不过。”
她不知道她用了多长的时间,她只知道她的耳后全是细密的汗水。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不由得眸光微闪,“让苏公子见笑了。”
顾加赫……
嗓音里不可否定的质疑,不必刻意听取,也能感受到。
自父亲离世……整个河内,对着她还有这样眼神的人,大约只有顾加赫吧。
苏子御很高,站在门外,像一株大树般遮挡了外头的天光,教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是的,这两个男人生得一模一样,不管是面容还是身形,都是一样的玉树临风,都是一样的丰神俊朗。
而后,一点一点将双腿挪到床前,再一点一点将双腿挪到地上。
可她从他的面具下,却看见了顾加赫的身影。
她稳稳地站定,似乎忘了自己的双腿还不能行走。她直勾勾地看着苏子御,嗓音冷漠,“顾加赫。”
然而,她没站多久,双腿用不上力,终至跌坐在床沿。
热汗如雨。
倾城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眸光中燃着熊熊的火。
她扫视一圈小屋,再看看玉瑶呆傻的模样,目光最终落在屋中这些精良的家具上。
“拍戏吗?”她挑眉,盯着地板上浅浅的木纹,“把我从河内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录下我狼狈不堪的一面?为了这样穷尽其极,把我当山猴子一样玩弄吗?”
苏子御仍旧淡淡的,“沐姑娘……这是认错人了吗?”
他扬起银色的面具,隔着面具与她对视,温和道:“在下出生便容颜丑陋,故而一直戴着面具遮掩。如今,怕吓到了沐姑娘,更不敢将面具摘下。怎么……”
微微停顿,“这世间竟然有人,生得与在下一般模样?连在下戴着面具,沐姑娘也能分辨?”
一句一句,真挚坦然,并无虚假。
倾城不是傻子,话中有无刻意的伪装,是能分辨出来的。
她眸光中闪过一丝愕然,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牢牢盯着苏子御,低声道:“我……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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