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戴孟元脸上的笑意加深，“协和医科可不好混日子。你要加倍用功才行。要不，我帮你做功课？”“瞧瞧，又这样了。”戴孟元羞她。
她呆了一呆，立即扔下手里的茶碗，从茶馆里跑出来。
“学校里都还好吗？功课能跟上嘛？”戴孟元见她发愣，另找了话题问她。
“孟元……”静漪含着泪看他，“要不是怕失礼，我就直接闯进门去找你了。我是怕……伯母介意。我扶着你走。”
“要看我，也看了，等下就回去吧。出来久了，你恐怕跟家里不好交代。”戴孟元看看街对面等待的汽车，说。
她穿戴已经尽量的朴实无华，完全是普通的女学生的衣着，不知道是不是偷偷从学校跑来见他的——他想，在上海念书时，静漪上学就总是穿的很普通，可她的气质就是出众的，整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夺目。
戴孟元正寻思着要叫静漪一声，静漪恰在这时抬了下头，看到了他。
等到学校开了学，每日里司机管着接送她上课下课。她总是按时来回，几乎从不在外面耽搁，杜氏和宛帔就更放心些。
大概腿伤减少了走动的缘故，他显得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些。在较之往日稍稍显得臃肿的同时，身上也没有那些让静漪觉得不安的东西了。
戴孟元余外的要了几样点心，跟静漪说：“这里的东西粗糙，多少吃一点。”
茶馆里冷冷清清的，她要了一壶茉莉香片，心情忐忑的等待着戴孟元。
这一日静漪早上出门之前，就同宛帔说今天课少，她下了课要去书局买书。宛帔嘱咐她早些回来，因今日会有一批新衣服和新首饰送到，需她早些回来试穿。
戴孟元站在那里看了静漪很久。
她只用它温暖自己的手。
她潮润发红的眼望着戴孟元，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你后来会伤的这么重……”
跑的那么急，就差从窗里穿出来了似的。
但是她微笑，知道自己距离他很近，就好像这样已经很幸福……
堂倌送上来点心，戴孟元抽了手，将碟子推到静漪面前。
松风书局在燕大后门，之慎听了就说：“那放学的时候，松风书局见吧。”
然而静漪却没有再提起无忧的事情，她好像把这件事从心里抹去了似的。
他这么一说，静漪倒想到他被学校退学的事来，愣了。
她出门上了车。同之慎一起走的。车子到燕京大学门口，先将之慎放下来。之慎还问静漪，放学她要去哪间书局，正好他也要买几本书。
“谁要你帮忙。”静漪见戴孟元逗她，想笑。笑是笑出来了，眼睛里泪在闪。
她点头。
静漪点头。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戴孟元进了茶馆。
戴孟元拄着拐杖走到离茶馆不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了坐在茶馆靠窗那张桌子边的程静漪。
静漪出门，最远也就是去姑母家中与两位表姐相聚，再就是去探望了大表姐无忧。探望无忧后回来，她有整晚都不说话。宛帔以为她是累了，不想静漪却在睡前说了一句“所托非人，真替大表姐难过”。这句话拨动了宛帔的心弦。静漪默默的回房了，宛帔却彻夜未眠。
戴孟元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比起送了命的，我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下车前，她同司机说：“到时候你也到松风接我们吧。”
“孟元，”静漪重又拉了戴孟元的手，“现在，你怎么想？”
但她固执的等着孟元回答她。
戴孟元轻声的说：“静漪，我和你怕是没有未来的。”
“你说什么？”静漪只觉得戴孟元的话像是另一个陌生人口里说出来似的。
“我和你，尤其是你，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真正要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戴孟元说。脸色是严峻的，这让他国字型的脸更加显得棱角分明似的。只是那棱角，尖锐的仿佛能刺伤人。
“我想过无数次。”静漪说，戴孟元要开口，她阻止他。她说：“我也明白你担心些什么。如果我要的是富贵荣华，想必不难办到。可我要的不是。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够承受。”
“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静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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