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六）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六）

母亲和三太太她们都来了，起初全被拦在外面。他见打的实在是太狠了，就要冲进去。之忓拦着他。母亲不管，命之忓让开。之忓可以拦他，却不太敢拦母亲，于是母亲到底哆哆嗦嗦的进去，硬是夺了父亲手里的鞭子，静漪的小丫头秋薇趁乱钻进去，护着她的主子，父亲竟夺回鞭子继续又抽了几下……仿佛真的是对静漪恨到了极处，恨不得把她一鞭子抽死。

帔姨是最后一个赶到的，那时静漪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

母亲和帔姨把静漪抱起来，才知道她已经晕过去了。

父亲冷着脸，说，关起来。谁也不准去看她。在她认错之前，就在里面吧。

母亲气极，怪父亲下手狠，说虎毒不食子，竟然下这样的毒手，这是要打死这孩子吗？

父亲不顾众人阻拦，愣是让之忓带人就那么把静漪关到了坎院去……已经过了四天。

静漪粒米不进。

倔，也真是倔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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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惦记着十丫头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之忓静静的退到门边，听到响动，开门一瞧，只一眼，不由得呆住——二太太冯宛帔正撑着伞，刚刚穿过梧桐树林，已走到廊下。

三太太瞅着面前的牌，笑道：“哪儿啊，姑太太手气才好。”

程芳云便说杜氏：“九筒也能当白板打出来……你这分明六神未归位。”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那把细长的钥匙上。心里顿时一丝寒凉。

三太太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杜氏，“太太？”

“您是说，他……”之慎抬眼，看着父亲。

之慎看到身边的一个黑色的影子晃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之忓。

程世运半晌没有说话。

“你退学上工，会做什么？要你去炒股票，你会呢？要你去操盘期货，你会呢？还是要你去谈大宗商品交易，你会？怕是让你去当铺里看账本，你都看不懂！”程世运的语气逐渐严厉，“你也要和我提条件。你可知道，和我提条件，须有提条件的资本——你有么？静漪的事，从此不准你多嘴一句。”

程世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他真希望父亲能够心软。

之慎再清楚不过，和父亲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

“父亲！”之慎叫道，“那，您把戴孟元怎样了？孟元可不是……”

在座的人也都和杜氏一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什么过分！十妹这次有什么事，你，我，这家里所有的人，都是帮凶！父亲，您迟早会后悔的！”之慎拖着他酸麻的腿，就要往外走。

程世运倒给气的笑了。

凄风冷雨之中，宛帔着一袭银灰色裙褂，随着她缓慢的步子，衣裙飘然。

“三太太今晚手气好。”沉默了许久之后，随着三太太一句“和了”，田夫人笑眯眯的说。

“父亲，十妹文弱，真经不起这么折腾。”之慎说着，望着父亲。

哗啦啦的洗着牌，算筹码，热闹了一会儿。

声音不大，都不算呼喝，之慎还是站住了。

“父亲，您要是答应这就放十妹出来，别说让我每个礼拜去银行上两天班，就是让我退学上工，我也即刻便去办。”之慎说。

程世运冷冷的说：“你口口声声说戴孟元有志气、有才华，说到他的志气和才华，也罢了。倒是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做事，还这么倒三不着两。就凭你这点儿伎俩，还想骗过宝爷？”

“要是净干这种阴谋算盘的事情，我宁可不成事！”之慎忽然顶撞父亲。

原本姑母说句话，父亲还是肯听的。这回姑母都住过来两日了，父亲竟然连内宅都不进。

之慎咬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