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八)
杜氏不依不饶的在内室大声喊:“十丫头有个好歹,我拉上宛帔,不跟你过了!”
“母亲!”之畋听到母亲在里面大发脾气,急忙进来,“母亲先别生气,青黛回来了,说父亲已经让帔姨把静漪接回杏庐了。就是静漪不太好……”
杜氏一听,忙吩咐人:“备轿!”
……
地牢里,静漪耳朵贴在石板地上,听着下面潺潺的泉水声;上方的小孔中,透进来风雨交加的声响……
哗啦哗啦响,铁门下面被拉开了一点。
有人说,十小姐,吃一点东西吧。
她小心的给静漪擦拭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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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阴冷霉湿的味儿,也掩不了这方片儿上煦暖的香。
静漪就觉得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她仿佛是在船上。
宛帔扑在静漪身上,“漪儿……漪儿我的孩子……”
“小姐醒了!终于醒了……乔妈、翠喜……小姐醒了!”
宛帔说:“漪儿,你好了以后,就留在娘身边……咱哪儿都不去了,好不好?”
淡淡的黄色,对着光看,梅若隐若现。随着光线的移动,那梅忽深忽浅,像在随风飘摇,更有暗香浮动……
宛帔拿着帕子给静漪擦着额上的汗。
杜氏说,这位精明强干的陶家二少奶奶,此番前来,对静漪逃婚的事只字不提,但对文定之事,也只字未提。却提了提七爷陶骧因有要事前阵子去了南京,将于近日返回北平。
宛帔听到杜氏的声音,也听到程芳云的声音,她们在说什么,她已经没精神理会。
宛帔心里一阵着急,她咬着牙,给静漪盖上被子,“大夫还没到?”
……
静漪那精致的脸上,下巴颏儿、颈子上,也有些许擦伤。
宛帔等翠喜把药端过来,亲手来喂静漪吃。
“若漪儿有什么好歹……我……”宛帔把手帕按在脸上,“我也不活了!”
药苦的很,她推开翠喜给她预备的冰。
眼泪是滚滚的落下去了。
……
尤其陶家听说静漪“病重”,陶驷的太太雅媚亲自登门问候的事,她更不能说。
程之忱望着舷窗外白里泛灰的云层。有点凉,他将皮衣领子竖起来。
他用的不是寻常的墨,也不是寻常的纸,虽不名贵。而是戴家家传的技艺。他说,他从小就是听着家中后院作坊里家仆手工捞纸的“哗、哗、哗”的声响长大的,有阵子不听这声响,心里会空落落的……
宛帔想着,背过脸去,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她是不能任人摆布。
冷雨纷纷的秋夜里,这样的哭声传出去,格外的凄清。
“漪儿,漪儿你醒醒,只要你醒来,娘什么都依你……”宛帔低声。
宛帔给静漪掩了掩被子,安慰她说:“你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她熟悉极了。
借着外面投射进来那一瞬的光,她看见了这些食物。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好像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心里的难受和身上的痛楚都已经和她无关。她漂浮在半空中,这阴暗潮湿,灯光如豆的牢房里,她能看见门外涌进来一簇人,一位中年美妇人拨开众人便扑到了地上,一把抱起地上那昏死过去良久的女子,猛然间痛哭失声……
杏庐。
宛帔咬着牙,泪眼模糊的,都看不清这孩子的模样了。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去,落在静漪的伤口上,昏迷中的静漪抽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间,逸出一阵低呼,沙哑极了……宛帔心好像被刀子剜了一下似的。
她问,那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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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希望是这样的啊。
她抖抖索索的打开那方片,轻轻的印在了脸上。
冯宛帔守着从地牢里抬出来的静漪,泪流满面。
急忙去擦那滴泪痕,这一低头,一连串的眼泪落下去,倒像烫着了静漪似的,静漪慢慢的睁开了眼,“……娘……”
静漪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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