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之忱想问问机长,这些是什么人。“我就看这一个才是真妖。”

陶骧倒没有很意外,摘了手套,伸手过来,说:“陶骧。”

“在南京逗留时间太短,事情又太多,没有来得及拜会三哥。”陶骧说。这声三哥,他当然是跟着段奉孝叫的。

“对付得了那班虎狼之徒再说。”

他从空中俯瞰他熟悉的家乡,四四方方的北平灰蒙蒙的,灰蒙蒙中隐约辨得出鼓楼、老城墙……飞机开始降落。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跟身边的飞行员们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先上来接他们的车,自己朝着段奉孝和程之忱这边走来。

之忱看着在跑道上滑行的飞机,赞叹道:“真是漂亮。”

程之忱点了点头,与机组成员道别。

“和我们一同在南京起飞的,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是从刚才他们的表现看,飞行技术是顶级的。”机长看着那从飞机上下来,在击掌相庆的飞行员们,目光中有赞赏。

“侍从室那么多妖精,你准知道是这一个?”机长笑了。

机长瞟了他一眼,笑道:“你看来接他的人是谁?”

“啊,你怎么知道的?”副机长问。

“老七!”段奉孝对着向他们走过来的那一队飞行员叫道。

副机长目送车子开走,将头盔收好,问了句:“这位程少校……嗯。”

“既然是大内效力,向你打听点儿小道儿消息。”副机长笑着说。

“侍从室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机长站起来,弯着身子,便听副机长叫了一声“一定是他了”,他“咣”的一下撞在了头顶的机盖上,“妈的!你想吓死我啊!”

“哦?”之忱看到从第一架飞机里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边走,边摘了风镜。

一辆黑色的别克轿车没有列入外围车队中,而是等在机场跑道边。在一列军用卡车和青色的小轿车中显得很扎眼。

“可见着你了。”段奉孝说。

“二小姐才貌双全,能看上的,必定是人中龙凤。”副机长又转过头去。没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也不怎么在意;漫不经心的说,“长官膝下,便只有这一个女儿,选婿大事,定是慎重。听说长官和西南白家、西北陶家都有联姻的意思,那白家三公子更是在南京盘桓已有数月。照这么看,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一个侍从武官得了趣吧。”

副机长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回了驾驶舱。

他想,若是没有料错,这其中应该有一件是十妹静漪和陶家老七陶骧的婚事。另外,几年前父亲曾命他回来继承家业,眼见着当时他走的路,险峻又艰难。继承家业,本是他自幼便给定下的路,他原是不能不走的;偏偏,他出门读书去,便换了心肠。立志退了学去从军,考进军校了,才跟家里说。父亲几乎没拿枪毙了他!还是同宗长辈劝说,三少爷志向远大,从军未必是坏事;父亲终究是允了他——他自军校一级荣誉毕业,受勋的时候,父亲也没有到场。可以理解,父亲多年来刻意淡出公众视线。军政商界,虽无处没有父亲的影子,但他绝不轻易出头露面——不出现也好,没人知道他程之忱是程世运的儿子,也便没人特别计较他在这一行的沉浮得失。

“不是妖是什么?”

父亲信中说,待他回家,有要事交代。

离家是越来越近了。

之忱见段奉孝在招呼人,便也回头。

“老弟,”机长爽朗的笑着,“这辈子能见着罗汉真身的机会能有几回?”

他那时候年幼,看到相片总是好奇。问过父亲那是什么感觉?父亲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只说,舰船利剑,实业救国。这几个字他懂事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父亲从不把这些挂在嘴上,但是看这些年,他是身体力行。最起码,他虽不赞成,最终也没有阻止自己的长子,从军从政。但不知父亲会不会懂得,总有一日,他想在自己国家的海域里,有远东最强大海军的心意。那是后话了,现在,他首先回家,得面对数年不见的亲人……

“那我们回去仍载着他!”副机长开玩笑。

程之忱想,若是换做他,刚刚飞也飞的痛快、落更是落的漂亮,此时的心情当然也会这么好,好的似乎还在云端呢。

这是一个军用机场。

段奉孝听了微笑着,特别看了陶骧一眼。

陶骧装作没有看到,一本正经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嘛。这次南京之行顺利吗?”段奉孝问。

陶骧点头。

“这儿风大,还是先回去吧。改日我做东,咱们聚一聚。”段奉孝说。

陶骧便请他们俩先上车,等他们离开,自己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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