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九）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九）

“我五年没回了。不过，我家眷都在南京。”副机长微笑，“成家了没？”他打量程之忱。这位身着便装，看不出来路、更不知军衔高低。不过如今很多少壮派的军官，看着模样年轻，机会多，升的却是极快的。他扫一眼程之忱那考究的皮衣，褐色马裤，深褐色的马靴……模样白净而眉目斯文，又不失英武之气，可以说是十二分的漂亮人物。

“没有。”程之忱摇头。

“该成家了。”副机长慢慢的说。闲话而已。并不十分的有所含义。

程之忱只是微微一笑。

“哪里高就？”停了好久，副机长忽然问。

“侍从一室。”程之忱简单的说。

副机长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内效力啊。”心直口快的。

“你也不看看车牌号。”机长笑，“段奉孝在北平，他要想横着走，没人敢让他竖着行，不认识他的车，什么时候被撞死都不知道。”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吧{首发`本小"说。-

程之忱望着舷窗外厚厚的云层。不知何时，天云相接处，一轮红日跳将出来。刚刚阴霾的天气，被这红彤彤的光一扫而光。忽然间机身颠簸起来……在这剧烈的颠簸中，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你也今儿回啊？只听说你这一两天到。我刚一来就看到接你的车了。”段奉孝道。不等陶骧答话，便看看之忱，给陶骧介绍，道：“程家三哥。在南京见过面吗？”

“我听说，长官的二小姐正在和侍从室的一个校官闹恋爱？这程子满城风雨的。”副机长好奇的问。

段奉孝把之忱的行李拎上了车，见之忱要上车，说：“稍等。有个人你得见一下。”

“大罗金仙！”

“有十几架飞机呢，从轰炸机到运输机，都是最先进的。听说都是预备给飞行学校用作教练机的，真舍得下血本。”机长见之忱有兴趣，笑道。

“弄不成，日后这半壁江山都是他的。”机长笑道。

父亲并不赞成他从军……不晓得父亲知不知道，是什么鼓励了他从军——父亲的书桌上有一架小插屏。曾经一度，插屏里镶了一张相片，是父亲在英国时候，受邀登舰，特地拍相片留念。

“段系的实权人物，已故城防司令段贵祥的二公子，段奉孝。”

之忱笑一笑，点头。

等在别克轿车里的司机按着喇叭，他探出身子去，挥了挥手，“噔噔噔”的踏着舷梯下了飞机，拎着他随身的皮箱。

“若你没走眼，那他就不是妖。”

跑道边零星的停了汽车。

他们俩说笑间，程之忱早已经走远了。

程之忱笑出来。

飞机一架接一架的降落，像收了翅膀的雄鹰一般。

“程之忱。”之忱说。

“那个和二小姐闹恋爱的侍从武官，一定是他！”他想起刚刚程之忱的样子。

“二哥。”陶骧叫段奉孝，目光也扫到段奉孝身边的程之忱身上去。他脚步是从容不迫的，还有点优哉游哉。

“哈哈哈……”

程之忱淡淡的说：“也是。”

他还戴着头盔，跟在他身后下飞机的那位外国飞行员叫住他，兴奋的与他击掌。

“长官身边，没有两把刷子，还想呆的久？他可不是简单的侍从武官，我听说，那也是一条血路杀上去的。”

等在黑别克车里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正是段奉孝。段奉孝和程之忱拥在一起，互相擂着对方的后背。

程之忱看看他。段奉孝比起之前来，可是黑多了，也瘦多了。见到他应是由衷的高兴，只是眉宇间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大约是新近经历的巨大变故留下来的。

“那程少校……能劳动他大驾接机？”

程之忱沉默片刻，拂了一下膝上的尘埃，微笑道：“不清楚。”

“谁？”副机长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