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一）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一）

大管家程大福早已迎出来。

之忱得知父亲并不在家，便要程大福带他先去母亲那里。

程大福问他：“三少爷，坐轿吧？”

他微笑，说：“福叔，我在自个儿家里，这两步都不走么？”

程大福笑着说：“怕少爷您一路颠簸辛苦了。”

之忱摆手。

从正门往后走进母亲院中去，当然是一段不短的路程，他与程大福边走边说，倒也快。

之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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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畋笑着说好。

之忱听到，站了起来，出去见父亲。

“磕头做什么，又不是过年，没红包给你。”杜氏见了之忱，心里早乐的成了眨眼间开了一片儿似的，眼里也泛着泪光，却不忘说笑。

之忱沉吟。

“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忱低声问。

自那日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三哥，也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父亲，我回来了。”程之忱说。

他再看这院子里的银杏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静漪也沉默。

之忱听着母亲这话，便问：“父亲又要亲自过问生意上的事了么？”

之忱听大姐说了这么多，一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停了一会儿，倒是问：“十妹的事情，我听说了一点。怎么样了？”

杜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难怪呢……陶家的老七，你既是见过了，觉得怎样？”

他接着，便跟母亲提到刚刚在机场遇到了陶骧。

“三哥。”程之慎叫的轻快，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喜悦。

程之慎却道：“太好了，三哥回来太好了！”他一眼看到父亲面沉似水，声音就低了下去，“三哥回来就好。”

到底是秋天了。

之慎一看是程大福，叫了声：“福叔。”

程世运瞅了之慎一眼，似是知道之慎为什么一再的重复这句话。

程世运拄着文明棍，站定了，看着面带风尘仆仆之色的长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听到三子之忱回到家里的消息，他也没有特别的表示。

程世运还没说什么，之慎就先叫起来，一叠声儿地问道：“三哥回来了？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呢？在哪儿？”真是转瞬便将刚才那稳重丢了个一干二净。

之忱抬头，只见母亲站在正房门口，身边簇拥着一干人，他来不及细看都有谁，急忙快步上前去。

“不是刚修过的嘛？父亲，过些天，还是让人把这里再铺一铺吧，换成西门汀的也好。省得您进进出出的不方便。”之慎说着看了父亲。

之慎乖乖的跟在父亲和兄长身后。待父亲进了上房，之慎趁之忱还没跟着进去，猛的一把抱住之忱，低声道：“三哥，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他的大拳头擂着之忱，擂的之忱身子发出沉闷的“咚咚咚”的响声。

之慎微笑着，紧跟在父亲身后往内宅走。

司机宽叔说：“这段路今夏几场暴雨给冲的，卵石都不匀了。车子开过来费劲。”

“母亲……”他微笑，“母亲进去坐，儿子给母亲磕头吧。”

“先跟着罗经理实习三个月，从柜台开始做。最多三年，我要看到你能独当一面。”程世运说。

程世运这才下车来。

之畋在一旁说：“话是这么说，老三，老九这可是‘代你受罪’，你得好好儿的对待老九。不然，有你好受的。”

程之慎听了父亲这话，心里忽然间就像藏着二十五只耗子似的，百爪挠心。

“大姐这一向可好？”之忱问候之畋。数年不见，大姐的相貌体态越来越像母亲了，令他观之可亲。

有人来给开了车门。

之忱没出声，只是听。

之畋见之忱就要开口说话，忙拦在前面道：“你先听母亲把话说完——再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了。你可是程家长子。我们不管你在外面怎么风光，回到家中，你还是得记得那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忍心，父亲和母亲这个年纪了，早该含饴弄孙，如今还要为你的婚事操心。你还别瞪眼睛，有本事，你这就给父亲和母亲带回个媳妇儿来，像上回那样，他们，还有我们，保准都欢欢喜喜的接纳新媳妇。”

程世运握着文明棍都坐不稳当了。之慎忙伸手扶了父亲。

他是真觉得三哥回来的恰是时候……

“小十这么一来，陶家老七好不好的，倒还在其次。”之畋低声说。屋子里就他们母子三人，都不是外人，之畋也就有话直说了。

程之慎跟在父亲身旁一天了，已头晕目眩。他刚掏出手帕来擦汗，就看到父亲瞅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深沉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只好稍稍偏了头。但照旧擦汗、还擦的一丝不苟。心里知道这一整天，自己是把父亲气了个狠的。可是本来么，去银行学习也好、上班也罢，包括拜师，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里外的将他看的死死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约束呢！

程大福微笑着回答：“三少爷也是刚刚进门。是段二爷亲自送回来的，现正在太太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