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四）

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四）

静漪睁开眼，她看到陶骧的眼睛。

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陶骧手臂一收，将她拉回怀里，嘴唇几乎碰在了她的唇上。

像羽毛扫过似的，很轻、很轻的一触，却让静漪完全僵住了。

一声声尖啸在耳边经过，她眼前一暗，黑暗中又像是绽放了无数的烟——不是的，是真的有烟。

已经是深夜了，在客人们要离去之前，会有盛大的焰火燃放，这是给一整天庆典点上的华美句号。

她微微仰着头，暗黑的天幕中，一簇又一簇的烟绽放开来，而在烟和天幕构成的绝美背景下，在她和这绝美的图案之间，是陶骧的脸。

她这才觉得头晕到自己马上就要昏厥了。

静漪扶住石墙，错愕之间，伸手要拦之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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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骧转身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步速如风过。

“我与十小姐的婚约从来都是算数的。”陶骧将之忓的手拉下来。

“之忓，别冲动！”之鸾一把没拉住之忓，之忓已经几步跨了过去。

她看了陶骧一眼，推开他。

陶骧捶了下额头。

“女人嘛，再折腾，还是女人。你拿定主意就行。我不反对。可有一样，你坏了咱陶家的规矩。”陶驷说。

陶骧留在原地。

“你倒是想！”之忓听了这话，一步上前就将陶骧的衣襟抓住，“你们陶家不是……”

他随手拿了杯香槟酒喝。

清凉的酒带着气泡，在口腔喉咙里爆开。

程世运点头。

静漪和陶骧隔着之忓对望着。

“老七，父亲和母亲那里……”陶驷看他。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宛帔挂起床帐坐下来，拍着静漪的腿。声音压的极低，听得出来有些不快。

陶骧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程世运面前多站了片刻。

慧安上来，握住静漪的手臂。

“之忓，你不能这样对他。他到底是静漪的未婚夫。”之鸾过来拉着之忓的手臂，转头对陶骧道：“刚才是我鲁莽了。七少请见谅。静漪醉了，容我们先带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她却摇了摇头。

静漪呆了似的盯住陶骧——他脸上的表情，她极想看清楚……

静漪头疼欲裂。

“去吧。改日来家里坐。”程世运拄着他的文明棍，下了台阶，亲自送了陶骧兄弟两步。

静漪呆若木鸡，只听出是之鸾在喊，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然而猛的回过神来，她盯着陶骧，两人在烟绽放落下的一明一暗的彩色光影间，目光瞬间碰撞在一起。

“你敢轻薄十小姐！”之忓怒极，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挡住静漪，站在陶骧面前。

“走。”静漪说。

四周静默下来，片刻，听到外面齐刷刷的脚步声。

陶驷一时跟不上他的步子，喊他慢一些。

陶骧还没松手，静漪把着他的手臂，扶杆而立的芭蕾舞女郎似的，足尖一点，干脆将另一只脚上的鞋也拔了下来，扔在一边。

“伯父请留步。”陶骧回身。

“你要再这样，我喊人了！”静漪觉得礼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这么一大声说话，头就更晕。

程世运点头。

之忓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退后。

陶驷已看出他脸色不对，问：“你在园里撞到狐仙了？”

陶骧看着之忓的眼睛。

把高跟鞋一褪，她连他肩膀都够不到，要借着酒劲儿骂人，气势还是不够。

静漪深吸了口气，光着脚就要走。身子歪歪斜斜的，不得不伸展了手臂，想要扶住石墙之际，又被陶骧拉回身边。

陶骧走到大门口，程世运正在送客，看到他们兄弟俩，微笑。

他知道程世运在打量他。不久前程世运去过兰州，只是当时他在前线，未能见到。

她觉得口渴，还没开口叫秋薇拿水来。就有一杯水递到手边，她拿过来便喝。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舒服些，但头仍是疼。她扶着额头将水杯递出去，依旧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