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二）

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二）

静漪回头看他。

之慎把桌上的信叠起来放回信封里，说：“偷看和偷听都是坏毛病。不可。”

静漪说：“那么堂而皇之的放在桌子上，为的不是让我看到？才好说一说这个事？”

之慎笑了笑，说：“我同你可没有这样的心机可耍。”

“算我小人之心，度你这君子之腹。其实是远遥要出洋，我寻思着请她一请，算为她践行。她却再三的推脱。磨不过面子，才回信表明态度。因是怕见了我触景伤情，故此不忍相见。还说其他人的邀约她也一概的辞了，以免太着痕迹，彼此都不便。我才知道她的心思。这几年我不在家，好多事情并不清楚。若是早知道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忙的。”静漪和缓地说。

之慎听的出神。

“事到如今，该怎么做九哥肯定早有决定。我不过白说说。慧安那么好，若不是她，总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我的意思也不是说，远遥就不好……”静漪话说的更慢些。这么说，她自觉有些对不住自小一起长大的远遥。可心里那个模糊的认识，觉得敦厚温柔的静安更适合做之慎的妻子。这话，却也不好意思对哥哥明说。

静漪摇着她的手，并没有说其他的。

无(错/版本在/69!书吧{读！^6;9&书@吧{首发`本小"说。-

“哪儿来的解酒汤？”之慎看看程僖端来的那碗热汤。从竹编提篮里的暖壶里舀出来的。

“我该回了。明天还有一堆的事要去办呢。”静漪说。

“你一定会是我九嫂的，慧安。”静漪笃定的说。

“老爷没说，只让快些。”程僖回答。

炉火很旺，烧的炉子红彤彤的。

坐久了，程僖怕他着凉，拨动着炉子里的煤。

等到停了有两秒钟，听筒里才有话音传出来，是父亲那听得出来已经很克制的怒喝。

慧安低了头，说：“我只知道，这次我来北平，认得了你，不虚此行。”

“好。”静漪此时颇觉得有些心酸。仿佛相隔千里、鸿雁传书就是今日事。

“你我早就认得了。”静漪说。

“可是，你要嫁的又不是我！”静漪着急，出口的话便很不像样。说完了，自己也发觉不对，双手握着慧安的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总之，我九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后隔的远了，我们写信。”慧安抚抚静漪的鬓发，“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一声。”

他把听筒放下，坐下来。

静漪不由得心里一慌，问：“那你是？”

“你怎么这么知道这是图书馆？”静漪问。灰色的建筑，被高大的柳树遮着，也看不到图书馆的标志，连字也没有一个。

静漪被她说的呆了呆，松开她的手就来呵她的痒，慧安急忙躲闪。两个妙龄少女走在校园里本来就惹人注目，这样一笑起来，就更引来很多观望。静漪发觉，忙拉了慧安闪入图书馆旁的小路上，这里人少了很多。她们俩相视一笑，慢慢的走着。

她叫四宝来，说：“跟宽叔说去后门等我们吧。”

不出所料，听筒里又有片刻的沉默。

慧安没有回答，只是看了静漪一会儿。

“少爷，老爷的电话。”程僖从里面出来，大声的喊着。

慧安摇头，说：“他是喜欢我。但是一个男子，若要喜欢一个女子，是怎么样的，我也是知道的。”

“再没问别的？”之慎将一碗汤喝了，问。

慧安温和的笑着说：“不拘哪里，走走便是了。天下校园无非是图书馆、教学楼可去。这其中又数图书馆最可观。等下若是能够，我们溜进去看看。”

她本想逗慧安一笑，不想慧安听了这话，转过脸去，半晌不出声，她便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叫道：“慧安？”

“不是老早想去参观下九哥的学校？我同你一起去吧。出来喝杯茶，也就该去二表姐那里了。”静漪盘算下，说。慧安一点头，她便吩咐宽叔去燕京大学。

“到时候你还住我的房间。”静漪说。

静漪已经下了台阶，听到这句话，走的更快了。

“还没定下日子么？”之慎问。

静漪正试穿一对漆皮鞋，一看就笑了，说：“有的。母亲最爱这样淡雅的颜色。”

“没问别的。”程僖将碗收了，问之慎要不要再来一碗，之慎摆手。

静漪笑笑，望着憨厚的四宝，说：“也许过不几日，又换回去了呢？”

“我懂的。”之慎说。

静漪让宽叔把车子停在燕大正门外，拉着慧安走进校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