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全便让家仆带陶骧之慎先去。丹桂闻言笑道:“是,九少爷。”
幸好金家的门房是早就接到主人的吩咐,知道这两位要来。一见车到就殷勤的候在一边,等他们寒暄过后,请他们进去,并忙着让人赶快通报自家主人。
“都是你姐姐,硬是说长袍马褂才是咱们国家的国服,非要我穿。既然夫人高兴,那我就不如从夫人之命了。”碧全笑。
陶骧和之慎甚少看到碧全作如此打扮,顿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都忍不住一乐。
“她在后面和静漪慧安说话。南下的行李一次带不了很多,她有些新衣服都不能带,正给静漪慧安试呢。我说她糊涂。慧安要同我们一起回上海的,静漪马上也要走,行李不比我们少。”碧全笑着请陶骧之慎坐下先喝茶,摇电话给无暇。倒摇了三四通也没接到无暇手上,回来笑道:“竟然找不到本人。我带你们去,在后面园水榭。”
丝竹断断续续的伴奏,奏的是古曲;钢琴弹弹停停,却也给缠绵悱恻的古曲中加入不少强烈的节奏。一曲停歇,笑语重现,稍稍一顿,又一个婉转多情的歌喉,清唱几句,带着氤氲的水汽飘过来,久久不散……陶骧和之慎不约而同地端起茶碗来。
他抬头看陶骧,陶骧仿佛没有听到,照旧的走着,形态纹丝不变。
他视力极好,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是她。她背对着窗子,穿的是件蜜合色的锦袍。
陶骧问起金家上人们,要去问安。
金碧全早就听到门上的报告,一早迎出来,老远看到陶骧和之慎,就拱手作揖。
静漪和慧安聊着教授们的茶馆轶事,一路说说笑笑的穿过燕大校园。
碧全笑道:“老九你还别笑,你和牧之都是今日座上客,我如何不该隆重起来?”
陶骧听了,点头。
慧安跟着静漪叫人。
碧全带他们往自己居住的院落来。
陶骧只是听,茶碗都没掀开。
之慎却像是完全不经意的微笑着说:“小十是我们兄弟姊妹里排行最小的,从小父母疼爱、兄姊谦让,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的……”之慎说到这儿,见对面精舍中人影一晃,是无暇走到窗前,开窗一望,对着这边挥了挥手,他忙抬手回应,倒把话给收住了。
……
他一行说,一行将皮手套摘下来,同慧全握手。
“小十的钢琴弹的实在糟糕,不知道怎么及格的。”之慎开口。
天色渐暗,园子里电灯尚未点亮,脚下石径确需留神些。
“陶少爷,九少爷,请稍等。二小姐马上就来。”一个伶俐的丫头过来,请他们移步水榭,就要去请无暇来。
碧全告之金老爷和夫人携慧全去六国饭店同美国公使夫妇会面了,说:“表舅昨日才到。现任公使曾经在南洋做过一段时间参赞,与表舅交好。早早说好这次来要会一会面的。”
“之慎兄。”陶骧通身的黑。黑色的大衣合体板正,黑色的礼帽戴着,越发显得他身高出众。
之慎进了门,将蛋糕交给仆从,却仍拿在手上,笑了一会儿,问:“怎么不见姐姐出来?”
“我们哪儿是什么客呢。”赵宗卿哈哈一笑,道。
沿着院墙走在廊下,之慎就听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声音,想来不远处就是他们要去的水榭了。
“倒不是。她说这几天冷下来,说不准就会下雪。又可观雪,又可饮宴,何乐不为?”碧全言辞之间全是对爱妻的回护,听的之慎和陶骧都莞尔。碧全兀自不觉。
偶尔金家家仆提醒两人一句留意脚下。
两人只有数面之缘,谈不上熟识,此刻虽彼此知道马上就要成为亲戚,却无论如何也不是能马上热络的起来的,只客气的寒暄一番。
之慎只当没有会意,也笑一笑。
“我仿佛听着刚刚谁在弹琴唱歌?琴弹的真糟糕,歌却唱的妙。”宗卿太太笑着,目光在静漪和慧安脸上转一转,点着静漪道:“乱弹琴的一定是漪儿,再没有比你皮的了。”
“怎见得就是我?”静漪抵赖。
陶骧看她,一对眼睛闪闪发光,许是刚刚真玩的高兴了吧。
他依着次序坐了。
无暇安排的座位,是让他恰好坐在静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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