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心头一跳，还没等她分辩，陶骧已经站了起来。静漪点头，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慢着。”静漪说。
他说完就走了，静漪站在原地，手都有些发颤。
陶骧翻着相片。
屋子里静寂无声，她也不说话。
陶骧看看这里，比起怡园的其他地方，这里并不显得豪华和阔大。虽然到处堆着书，还有横七竖八的书箱，但也有着浓浓的书卷气。
她刚刚应该是在这里打开窗子抖灰的——这儿被她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搬了下来，不是摞在地上，就是摞在书桌上、椅子上，垒的高高的，有些是歪歪斜斜的，一不小心碰到，准是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陶骧回头看看静漪，问：“这个时候怎么顾得上收拾这些？”
秋薇将两张椅子上的书都移开之后就出去了。
他摆摆手，秋薇还是从架子上下来，给他行礼。
静漪打开皮箱，从里面拣出一张来，放在那张相片旁边，说：“这张。”
还有那些，老奥克斯拍了好些她行动之间的相片，并没有刻意摆设好腿脚手臂的，留作私密相片无可厚非，拿出去给人看……就是此刻让陶骧看，她也觉得窘迫。
静漪忙出去将东边那间房门关上了。
这是在报复她刚刚的提议吗？
“那样太浪费。我整理出来。这次带不了就下次。”静漪说。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
陶骧斜了那相片一眼：和他选的那张风格完全不同。
陶骧听到，回头看她一眼。
他还偏偏挑了这张？
陶骧就知道那是她的闺房了。
静漪是已经收到了个同样的小皮箱，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并不着急，静静地坐在陶骧对面，等着陶骧看相片。
那笑容看在她眼里，让她起鸡皮疙瘩——难免立即想起那日相片送回家中，在嫡母房中，三太太四太太还有七姐八姐，看到相片的时候，那吃惊的表情。三太太嘴快地说看他们的相片都觉得死板板无趣，无垢小姐的已经算活泼，可还没见过这样的相片呢。四太太附和，说十小姐和七少爷果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更有七姐那鄙夷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嫡母倒说张张都好，母亲也说好，并没有因为这张相片怪她举止轻浮。
“等下……”静漪说着，重新打开小皮箱，在里面扒拉了好一会儿，抽出另外一张相片来，拿在手里对着陶骧，“这一张怎么样？”
陶骧把相片抽出来递给图虎翼，盯着静漪的眼睛，说：“把相片交给岑高英，让他连同婚礼新闻稿一起发给报社。”
图虎翼跑去将一个小皮箱抱来，放在书桌上。
静漪抓起她的裘皮大衣，走出了房间，秋薇远远地跟着后面。
陶骧说：“说来听听。”
陶骧看她一眼。
恨不得剪碎或者烧掉。
可若是登上报纸……她不敢想象，日后她的风评会到什么程度。
“何不将书单列了，过去让人重新买。”他说。
陶骧正划了一根火柴，嗤啦一下。被她这句话说的，心头也像嗤啦一下冒出一撮火来似的。他点上烟。
秋薇看看她的样子，低声说：“小姐，七少爷在外面等着你呢。”
静漪知道这是他已经决定用哪张的意思了，歪着头一看，立刻说：“这张不行。”
“憩苑”是陶骧在怡园的住处。来到这里他径自进了书房，也不管静漪，自己将大衣一脱，叫图虎翼进来，吩咐他拿相片去。
依然同样的装束，他和她并肩而立，他的手垂下来，握着她的。
她当时应该是踩在木板上，所以她的发顶齐着他的耳垂处，白玫瑰被她拿的位置也恰好……不算亲昵，也不疏离，两人脸上都有恰如其分的庄重。虽然她仍然显得比他矜持好多。但是，还说的过去。
他吸了口烟。
静漪看着他，一丝丝的烟气从鼻腔里喷出来，她忍着暂不呼吸。
陶骧拿着他手里那张相片，对图虎翼一亮。
图虎翼取过相片，问：“七少，还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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