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造反的呼声一经喊出,便像凭空里惊出一声炸雷,震的裴敬浑身一哆嗦,同时他更是叫苦不迭。中郎将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了自己,现在却砸的一塌糊涂,可让他如何与中郎将交代呢?
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这阉竖。
“弩手,射死程元振!”
神武军的弩手个个训练有素,且令行禁止,命令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见上百支短尾羽箭如簧射出,直奔程元振而去。
然则,也许是程元振命不该绝,只见他的随从接连中箭,惨叫着坠马,可他本人却毫发无损,紧催战马加速。
裴敬又惊又怒,提马亲自追了出去,今夜若不杀了这阉竖,他们这些人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尤其现在中郎将那里还没有消息,天知道陈玄礼会不会束手就缚……
心绪乱如麻,鞭子狠狠抽在了马的臀部,战马吃疼希律律一阵怪叫,前蹄陡得高高扬起,裴敬猝不及防便想双腿用力夹住马腹,同时双手紧紧扯住马缰,试图让战马平静下来。
可莫名的眼前一黑,他竟有摇摇欲坠之感,紧接着便失去了一切直觉。
裴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东西逐渐又模糊专为清晰,一张人脸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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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老天,又坏老夫好事!”
谁曾向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李隆基为天子四十余年以来,竟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这种恐惧源自于即将失去对局势的掌控。想当年铲除韦氏一党,诛杀太平公主,两次政变,他都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独独今日,老臣陈玄礼的突然失踪,骤然间就让这位老迈的天子堕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如果裴敬按照计划抓住了程元振,秦晋的下一步就是调集安邑坊的两千人兵围兴庆宫,逼迫李隆基逊位,将大唐天子之位禅让于太子李亨。
裴敬不能的想逃离此处,奈何身体突然就想凝固了一样,连动一下手指的分外艰难。血红的河滩反射着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越想努力的看清面前的一切,眼皮就越是沉的向挂了两个铁球一般。
同时,又向大明宫北部的驻地传令,今夜即将调入城中的禁军暂缓入城,听后命令。
在范长明的策划中,此前的一切动作在外人看来,所谓“厌胜射偶”一案只能是杨国忠等人针对李亨的,而实际上,这背后的大网却在一步步的张向秦晋,秦晋就像一只无知的麻雀,浑不知危险已经到了身后……
而兵谏这一点因素,也是范长明独独没有考虑进来的。
裴敬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裴氏满门一百余口全部以谋反罪被处死,而一同赴死的还有神武军诸将士的家人子弟,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中郎将秦晋在内。
“发兵兴庆宫!”
偏偏秦晋就不信这个斜,可他是怎么知道厄运即将当头的呢?
“去传高力士入宫!”
五个字从秦晋的口中一字一顿的说出,裴敬顿时就精神一震,知道今夜至关重要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
至于神武军在今夜可能展开的动作,程元振也不打算逢人示警了,潜意识里,竟还想与即将夺位成功的太子结个善缘。
骤然间,裴敬惊恐的发现,上万个虚无缥缈的灵魂竟一股脑的都想他飘来,口中含混不清的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秦晋正关切的注视着他, 见他醒转过来,便知道他已经无大碍,刚刚只是激怒攻心,才晕厥了过去。
范长明在长安的宅子很是隐秘,他冒充天子中使的身份,应付了禁军的宵禁盘查便一路寻了过去。
“我没死!”
现在的李隆基,唯一信任的人,也许只有在永嘉坊家中养病的高力士了。
现在 想来,程元振后悔不迭,然而却为时已晚。
这老儿虽然性子阴鸷了一点,一心想着报仇,但脑筋却活络的很,否则也不可能在背后策划了这等骇人听闻的惊天大案。
通过程元振的描述,范长明已然意识到,他那完美的计划竟然再次付诸东流。而 秦晋的方法虽然简单粗暴,然则却是最行之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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