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最美不过初相识，情之所起

……顾靳原从来接受的都是强硬的东西，一直以来他觉得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

在她身体中存在了不少时间的生命，她不能接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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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她就这样闭着眼睛，手上挂着点滴，冰冷的液体通过淡青的血管一点点进入她的体内。

顾夫人越听心越沉，拿起手里的包砸他，口中狠狠呵斥：“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面呢！你疯了不成？”

而她，只有在这样无意识的时候，才会这般不躲不避。

为什么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不抱一抱她？

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头就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

那些莫无须有荒诞至极的亏欠，全都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而现在，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撑这如履薄冰的关系、

紧抿的薄唇轻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会痛，也会难受。”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离她远去，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画面也看不到。

顾夫人一听，从来没有在自己小儿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认真……

顾靳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种深刻的悔意深入了他的骨髓，侵入他的血肉。

“初见？”他看着她紧闭的眼，还有蹙起的秀眉，声音中带着些紧张。

“不要……”她摇着头：“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是嫉妒，那种嫉妒几近将他焚尽。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

“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么爱说谎。”他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连同抱着她的手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

只是他想要把她绑在身边的一个借口而已，却非要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包装起来。

虚虚实实，软硬兼施。

她的话还没问完，顾靳原就听到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快速起身走过去。

身边站着的几个护士同时过来抓着许初见，麻药的针剂钉入她的后腰，她那么怕疼，可现在却好似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却只是，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拂开。

本来顾夫人对这个女孩子的好感不是很好，再加上撞伤了沈家绍廷的这档子事，许初见在她心里的形象只是越来越不好。

而她的梦里，不可能有他。

一时间恨铁不成钢地恨声道：“阿原！你不是说和这姑娘断了吗？上次在家里那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先生。”

事到如今他也无所谓了，完完全全的和母亲坦白了一切。

她甚至已经想着几个月后的见面，她的家人都会很疼这个孩子……

蔚宛忽然想，老爷子常说全家最聪明的莫过于阿原。她以前一直觉得是老人家偏爱，可现在她却改变了想法。

顾靳原若无其事地笑，突然想起了容铮问起，他不会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吧。

为什么不彻底的查查清楚，就这样听信了她的“谎言”。

可事实上，没有人比他更为疯狂。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妈，我对她是认真的，以前是我太浑，要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

一切都是他的自言自语，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自嘲的想，她觉得不好的事情，大多数都和他有关。

蔚宛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我刚从老爷子那回来，他老人家一向很疼你，托我带了一句话，他说要想对人家好，就得学着放低姿态。”

最终她只是朝里面望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

蔚宛心中忽然生出了好奇，她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不是个乱来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

医生只能劝慰她：“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顾夫人也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这样的冷场面。

来不及感受什么，医生已经出来，紧张而郑重地对他说：“病人本就有先兆流产，身体情况太糟，现在又大出血，这孩子肯定也保不住，现在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大人会有危险。”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指腹细细地揉着她乌青的手背。

在自己的世界里，承受着梦靥。

蔚宛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徘徊在病房门口，看着在那张狭窄的床上，相拥而眠的身影。

一瞬的静默，直到她冰冷的手指被一片温热覆盖。

……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子柔软善良，一个人再怎么变，本心却不会变。又怎么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他，为什么下意识地不相信她？

“他不是……他没有资格决定！”她疯了一般拉着医生的胳膊，痛苦的摇着头，怎么都不敢相信。

不像他哥哥那样，一味地只知道用着强硬的方式和家里反抗。

对于初见来说，顾靳原是个强势而入的存在，逃不开。可蔚宛看的出来，这一向不可一世的顾家三少，是动了真格的。

短短一月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面。

可他是怎么回答的？

急救室内很安静，许初见感觉自己的下半部分都好似麻痹了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

许初见似乎是在做梦，额头上都是汗水，而这个梦似乎还是噩梦。

……

没想到会在电梯口碰到蔚宛，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别开眼，只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清冷的雪夜，她唯一闻到的就是他身上清新的柠檬香。

“你看，你非要和我作对。顾靳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听我的话呢？”

她是想过不要，可后来她逐渐感受到这个和她融为一体的生命，放不下，舍不得。

温情是他，暴怒是他，冷冽亦是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被你骗多了，我开始患得患失。”

可她从来不知道，她真的从来不曾欠他什么东西。

而现在，这是不是对她的惩罚？

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她却是选择了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

男人握着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小心地收紧五指。

无尽的黑暗，她不想醒来，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靥里，仿佛只要一醒来，等到她的就会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小腹处的坠痛潮水一样袭来，她轻而低的声音中染上了颤抖，说话仿佛都能消耗她的气力，“顾先生，我们，可能真的两清了……”

他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好似还能看到手上停留的那些鲜红的液体。

看到是蔚宛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一个死结，怕是再也扯不开了。

顾靳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逐字逐句的说完这句话。

他亦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视线在触及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峰眉微蹙。

这失落的语气让她微微一怔愣，何曾听到过他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

他以为她恨他，厌恶他，甚至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从她的生命中摒除。

这一刻，他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全然崩溃。

只见她的眼角不断地有泪珠滚落，他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可这泪水却像是无止境一般。

她口中渐渐有呓语，他皱着眉俯下身子，凑在她身边，想要听清她噩梦的源头是什么。

“初见？”

“哥哥……初初想你……”

这一声低喃，顾靳原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再也听不到什么，只是死死地看着她的脸。

最美不过初相识，情之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