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我方才忘了。那就正好,大家都是亲戚,也就不用回避了。你帮着我给这几个如似玉的小娘子也还个礼。”茶水还是滚烫的,她把茶碗拿起来,放在鼻尖轻嗅。确实只是一般的粗茶,仅仅有茶香而已,却另外透出青梅的香气来。

柯明叙只是笑:“也有大把的人和你一样,只因养在深闺,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不问世事。你比她们已经强出许多了。”

柯明叙很听话,给长辈行完礼之后,也分别去给沛柔她们还礼。

“既然要在这世间行走,何必管它什么天气。自然是晴天享之,雨天笑之,雪天赏之,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柯明叙却忽然笑起来,饮了一口粗茶,“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个故事?你不必明白,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深意。”

沛柔便笑道:“柯表哥好像很习惯这样装扮似的。”

没想到他在太夫人面前也这么有趣。

沛柔也就低了头,微微地红了脸,“我虽然没有念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

他的身量比她要高大的多,她若是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衣襟,好像这风雨都被他抹去了一般。

沛柔也无可不可,望着稻草棚外的大雨出神,方才在寺中的事情,毕竟还是让她很灰心的。

“从我第一次见你,每次遇到你,你好像都有很多心事似的。我不知道你又遇见了什么事,也无法替你分担,可人生许多事,都要自己想开些才行。”

一收就是好多年,临到她出府,也没有能被裱好挂在他们的正房里。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周先生似的。

她却并没有犹豫,小小地尝了一口。

“你我倒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几百年也不见你到我府中一回。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连大郎过去拜访你,也是十回有五回不在的。”

“我却不觉得,我反而觉得美人如名画,什么时候去看,都有不同的感悟。”

柯明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因为身上穿的是箬笠蓑衣而有所凝滞。

前生齐延带着她去拜访周老先生的时候,他的身体的确已经很不好了。见到他们很高兴,强打起精神来,非要写一幅字送给他们才满意。

“原来想再给你一杯的,可怕你赶路不便,还是浅尝辄止吧。”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茶壶中粗茶的香气在袅袅上升,这瓢泼大雨也仍然在无情地落下。

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给他讲他的见闻:“城南有一小贩,贩卖一些手工编织的草鞋等物,每日饭时,都是他娘子过去给他送饭。”

浔柔还好,仍旧是她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沐柔站在柯明叙面前,却莫名地微微红了脸。

前生齐延就说他这位先生有些古怪,今生柯明叙也说他老师是顽童性子,虽然沛柔此前只见过他一面,也大概能想象的出他是什么样子。

茶色也并不澄澈,她轻轻的吹了吹,就有杂质被气流裹挟着翻滚到了水面上来。

她每次遇到他的时候,好像确实都有碰见一些令她感到麻烦不快的事情。

如此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太夫人才想起来给他引荐江老夫人。

而后就让小辈们去给他行礼。

瑜娘却忽然被海柔叫过去,非要一起尝尝外面的茶。

先是两位侄媳妇,儿子都刚进了松石书院念书不久,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他的。

说完这一句,周老先生又高兴起来,大手一挥,“今日我没有带着儿孙出门,就让我这徒弟代行子侄礼吧。”

太夫人就笑着嗔道:“你既然有如此大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么算不出来今日天降大雨,你会被困在此处?”

彼此都有了年纪,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

她身上有两重家恨,如今又多了性命之忧。但她终究还是很感激今日柯明叙宽解之情。

“我也不敢说自己‘兼济天下’,只是借着家中的积累,略微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轮到沛柔时,周老先生却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而后才道:“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柯明叙的声音很坚定,也很动人。

柯明叙轻轻地笑了笑,“的确。有时候天降大雨,老师反而会一时兴起,带着我去观察世情百态。有些事情,晴天和雨天看来是完全不同的。”

“只是我看你眉宇间似有忧愁,望着这滂沱大雨出神,想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而已。”

周老先生就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告诉我说,‘女子有女子应尽之事’。沛柔虽不如老师博学多才,这一句话却也能明白。”

沛柔在想,或许正是因为看多了世情百态,他才能做得出那样的锦绣文章,最终赴了琼林宴,做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我只愿将来柯表哥能洞察世情,实现宏志。既能够竹杖芒鞋,也能够名上琼林宴。燕梁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

如果她改变了三皇子登基的历史,或许柯明叙成为状元之后,就不会那么快辞官而去吧。

她希望今生他能过的好,也让更多的百姓能够过得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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