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流觞

第164章 流觞

沛柔就笑道，“瑜娘姐姐方才一舞毕，如今香汗淋漓，可不正是‘褪尽满面妆’了么？”

“只可怜了未来的万姐夫，少不得在座的都要等着看看他到底是蜂是蝶了。”

瑜娘就扑过去拧她的嘴，“如今做了乡君，嘴巴愈发坏起来了。”

“既然赏了你封地，你怎么不住到封地去，燕京城可容不下你这贫嘴烂舌的。”

到底还是让她拧着了。

沛柔便道，“大胆民女，既然知我是乡君，居然还敢以下犯上。”

又道：“陛下赏我的封地可是在江南，我这一去几百里，瑜娘姐姐能舍得我么？”

咏菊的诗词最多，大多是赞其有凌霜傲骨，这签上却偏偏是闺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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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是桃，这次是沐柔得了。她吟诵的是戴复古的《淮村兵后》：“小桃无主自开，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周十二娘就嗔她，“姐姐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诗词才算是‘人人都不知道’的，说来我听听？”

周十二娘出身大儒之家，应当是满腹诗书的，此时却只吟诵了一首再平凡不过的诗词。

二月是玉兰纹杯。

七月纹杯上绘的是兰草，由坐在最远处的浔柔得了。

一时如联联度陇关，有万颗真珠泻玉瓶之感，一时又如小儿女脉脉私语，芙蓉泣露，垂珠落玉。

五月石榴是沛柔未来的二嫂刘氏得了，她诵的是韩愈的《题张十一旅舍三咏榴》。

她擅古琴，一曲《潇湘水云》很能糊弄人，今日却偏要剑走偏锋。

与其说她在唱一首歌，不如说她是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似乎是《梦窗词》里的，被她静静念来，别带了一重幽怨。

虽然也好，但有周十二娘箜篌曲珠玉在前，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海柔就笑道：“我和宛娘姐姐是一对。”

周十二娘就站起来，在碧波台上为众人演奏了一曲箜篌。

她抽到的签上绘着一朵梨，“料得和云入梦，翠衾夜夜生寒。”

她是沾一点酒便会脸红的，此时已经饮下数杯，靥上如被明霞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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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沛柔并没有听她唱过歌，没想到她的嗓音居然如此动人，与宫中的白昭仪在伯仲之间。

沛柔还以为她只有女红做得好，原来她也读书的。

“世间叶不相伦，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其实倒是她自己不愿住在这边的，嫌离常氏太近了。

海柔的丫鬟迎夏编的篮就极好，没想到她也学会了。

而后为众人歌一曲《少年游》：“芙蓉发去年枝。双燕欲归飞。兰堂风软，金炉香暖，新曲动帘帷。家人拜上千春寿，深意满琼卮。绿鬓朱颜，道家装束，长似少年时。”

柯明碧擅筝，一曲《高山流水》意境也不比周十二娘的箜篌差。

只海柔笑道：“明明是春日里，却纷纷咏起了菊，等到秋日里再聚，又该吟诵什么呢？”

菊主九月，柯明碧便道：“山远翠眉长。高处凄凉。菊清瘦杜秋娘。净洗绿杯牵露井，聊荐幽香。乌帽压吴霜。风力偏狂。一年佳节过西厢。秋色雁声愁几许，都在斜阳。”

海柔得了石榴，却正好戳中沛柔的心事。

实在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刘氏得石榴很应景，前生她和沁声有三个孩子。

再取古琴一张，奏了一段《阳春白雪》。

“五月榴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可怜此地无车马，颠倒青苔落绛英。”

众人就都发一笑。

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曲子，周十二娘用心弹拨，一声一声鸣锡锡，一弦一弦如撼铃。

“我原也想弹琴的，只是宛娘姐姐弹的比我要好，我甘拜下风。”

这次的水流也有些急，木盘很快被嶙峋怪石绊住，是周十二娘得了。

今日是春宴，她却偏偏要吟这样的诗词。从前只觉得浔柔牛心左性，如今看来倒是沐柔更不合群。

细看签，是一枝杏，诗云：“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红。”

她姐姐周十一娘就笑道：“让你这蹄子得了这王去，你倒只说了这人人都知道的诗句出来。”

“绀缕堆云，清腮润玉，泛人初见。蛮腥未洗，海客一怀凄惋。渺征槎、去乘阆风，占香上国幽心展。遗芳掩色，真姿凝澹。一盼。千金换。又笑伴鸱夷，共归吴苑。离烟恨水，梦杳南天秋晚。比来时、瘦肌理消，冷熏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

“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寂寞萎红低向雨，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

的确是被周十一娘说着了，再过几个月，沁声中了举，两家就要提起亲事来了。沛柔就望着刘氏笑笑。

再去看木盘上的签，绘的是一丛兰，“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八月桂香，轮到了周十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