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双凤眼,生的很俊朗,年纪应当与徐伯伯差不多大。他穿的是玄色的直缀,却什么也没有绣。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令人印象深刻。”“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让他如此做的,我毕竟是他的长辈。”

“天耀国和我们燕梁隔了一整个那邬草原,我父亲发现了那批军械,把它们拦了下来,准备上奏折给皇帝。”

“劲山先生?”

从梅真堂出来,沛柔的情绪便有些低沉,想到马上要和太夫人分别,回到龙潭虎穴一般的诚毅侯府去,她自然觉得更是难过了。

所以前生她任性糊涂,不曾善待阮家的忠仆李嬷嬷,甚至记恨生母,他也就根本都不曾与她相认。

沛柔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还没有从听到他承认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中缓过来。

要与太夫人告别,那就更是难了。

这个问题,连太夫人都不知道。

*

齐延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他们在撒谎。

“当年外祖父一家出事的时候,这世间根本就还没有我,所以我当然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便道:“什么时候定的,怎么想起来在外面吃。”

方才的迷惑不解和此刻巨大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忽然让沛柔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行完礼,定国公便道:“你们去见过太夫人,便早些回府去吧。往后要鸿案相庄,举案齐眉,早协熊罴之庆。这样,你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

“谁同你说这是我的院子的,这是我朋友的。”

“我回京的时候太晚,从前没机会与你相处。到今日与你相认,你都已经嫁为人妇了。”

一出了松鹤堂,齐延便对红着眼圈的沛柔道:“我定了醉春楼的席面,原来打算酉正开席面的。”

她越是长大,越是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巧合,润声手下的副将随便挑出一个,便能将这样的东西奉给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些年做的事情根本都是白做了。她从前所相信的一切都会土崩瓦解,连她自己也会什么都不剩下。

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沛柔道:“劲山先生于我有恩,恩情没还,不敢相忘。”

齐延也能猜到她的心事,握着她的手便又紧了紧。虽然齐家人还是那样,可至少今生她有齐延的真心,她不会如前生一般惶惑无助。

劲山先生开口,“你猜的不错,沛娘。我是你的三舅舅。”

沛柔站起来,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小。

“从前在香山答应你的两顿饭,如今才请了一顿罢了,自然是要补上的。”

一边说,一边就到了二门上。齐延仍然不肯骑马,要和沛柔挤在一处。

“您这次可要在京城久住,若是如此,该将这院子给您空出来才是。”

那个小院离定国公府的确不远,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小院门前。齐延扶了她下车,一起往院子里走。

沛柔便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哪来这么多有本事的朋友,这不会就是你藏的私房钱吧?”

人生数十年,他也只能对着母亲的牌位一叙心事。

沛柔便笑道:“婚前答应的事,到如今才来兑现。那时说好了是你请我吃饭,如今你人都是我的,你的钱财自然也是我的,你拿什么请我?”

“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或许真的是太子一人所为,徐家人根本就不知情呢。”

劲山先生更近一步,“是为了一批军械,为了一批当时的太子用以自保的,从天耀国运过来的军械。”

成婚第二日,齐延就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都交给了沛柔。没成婚的爷们,其实手里也攒不了多少银子。

“什么家国大义?就他这样的品行,也配当这个储君?”

她以为这世上身上流着着阮家人血液的只有她一个了,却没想到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母亲的三哥,那个传闻中失踪在草原上被野狼果腹的阮家三郎,居然真的还活着。

她觉得有些委屈,她盼了多少年,才又盼到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结果他憎恨着她身上的另一半血脉——从他方才的话听来,他分明是很讨厌徐家的。

沛柔忽然想起好多年前,瑜娘向她形容的,在李嬷嬷院中出现过的男人。

“诚毅侯府落魄,他动一动手指头,便可以要了我的命。我与沛娘成婚之前,定国公曾经与我长谈了一次。”

“我问过他有关这批军械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是何焱与恒国公老公爷合谋栽赃给阮将军的,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找证据证明这批来自天耀的军械是当时的云阳王景裕所有。”

“我即将迎娶沛娘,他连沛娘真正的身世都告诉了我,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也许这件事,真的是您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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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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