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意娘

第283章 意娘

沛柔守了齐延三日。算上她自己昏迷的那一日，他已经有四天没有醒过来。

她从前也跟着郭氏，懂了一点皮毛医术，若是他明日再不能醒过来，他们今生大约就真的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每日只有林霰过来给齐延换药的时候，她才会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歇一歇。

这几日有许多人都来探望过齐延，周十二娘也日日都会过来陪她坐一段时间。

为防今上的疑心，他们原本是不该走的这么近的，可事到如今，四皇子也顾不得了。

对齐延下手的人，想都不必想，一定是三皇子。今生他们有这么多的人帮衬，他最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约他们夫妻出门游玩，最后事情却成了这样，最内疚的反而是景理与絮娘。可沛柔知道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也实在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安慰他们。

柯明叙在她身边坐下，和她一起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齐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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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他再也醒不过来的那一天。

柯明叙在内室里齐延的床前，与沛柔说话。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更有几分谪仙人的清冷。

“快醒过来，齐元放。一句‘我回来了’还不够，你还有好多话没和我说，我也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万寿节那一日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她的三舅舅吸引了，沛柔甚至没有注意到，原来那日在观礼台上，站在今上身后的那个穿着红衣的年轻文官，居然就是柯明叙。

沛柔知道柯明叙要问什么。

“老师这个人洒脱不羁，从前常常与我说，有了一个像我这样聪慧的徒弟，他已经后继有人，不会再收别的徒弟了，可后来却又收了元放。”

“前生我和你曾经有过两个孩子，不是一个，你知不知道？第一个是被小常氏她们害了的，第二个也怪我自己身体太差。”

柯明叙道:“我一早便发现了他对你的心意，我以为你是不知的，毕竟你们相处向来冷淡。即便你知道，你与他的身份地位也并不相配，没想到却是你们最后成了夫妻。”

那想来，齐延就是很聪明，有天赋了。

沛柔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柯明叙便笑了笑，“周太夫人也是巾帼英雄，我从前听老师说过她的事情，很佩服她。”

这也从来不全是她的功劳，“其实我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大多还是因为祖母的鼓励。若是祖母不能这样开明，又细心的指点我，我也没有机会这样做。”

“元放从前的确是这样的性子，或许是因为昭永十年诚毅侯府获罪了的缘故。可是昭永十六年他患了时疫，痊愈之后，便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

“其实那时候我觉得他很奇怪，明明从来对我很冷漠，话也不愿意跟我多说，却原来也对我有情。”

“过去我对你的爱意光风霁月，如今化作兄妹之情，也如明月皎皎。”

他又道：“昭永十六年上巳节那一次，我送你的那枝兰草，其实是我在书院中悉心照顾了多年的。你十五岁那年，它才开了第一枝，所以我觉得这是天意。”

意娘？是……她？沛柔怔愣愣地看着呓语不止的齐延，脑海中许多个片段在交错。

“我与元放相识，算来也已经有七年了。他从来很勤奋，所以才能在一众学子之中脱颖而出，被老师看中，成为继我之后老师的第二个关门弟子。”

“意娘，这只风筝是给你的，你拿去玩吧。”

“你的事情也还没有办完，你好不容易拿到那本账本，能把三皇子拉下马了，怎么能先死在他的刀下。”

“我曾有心与柯世兄结发，却的确并未有过半分同心之意。我不应当欺骗你，或是欺骗我自己。”

“以我对老师的了解，勤奋与天赋之间，他从来都是看不上勤奋的。”

“他甚至都没有开口。与我同行了一段路，说了几句话，我就和三姐姐回定国公府去了。”

“我折下了我的宋锦旋梅，往灞水边去。路途上曾经特意借机折返，回书院里看了看他的兰。和我的兰同一天开放的素荷冠鼎，也被他折下了。”

沛柔站起来，向柯明叙行下大礼，“从前是我年少不知事，未曾思虑清楚，便贸然应下婚事。未曾与柯世兄道过歉，今日也不敢求柯世兄原谅。”

“我十三岁那年在灞水边第一次遇见你，只是把你当作一个没有见过的表妹对待。”

他忽而冲着沛柔笑了笑，“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乡君。元放最是爱吃醋不过，或者他听了这些话，便肯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