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情长

第330章 情长

尽管他们很珍惜，出征前的这五日还是很快就过去了。

齐延要出征，这几日当然很忙碌，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商量，燕京城里也有很多的事情要布置，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能够陪着沛柔。

也只有每日夜深人静，她强撑着不睡，他披星戴月的回来，才能将她搂在怀中，和她说说话。

今夜是最后一夜，明日是二月二十五，齐延会动身前往蜀中。

虽然已经是二月了，若是齐延不在，沛柔也总还是觉得冷。齐延就像个火炉，能将她点燃，从心底暖起来。

此刻她躺在他身边，想和他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沛柔就又想起了他们在感慈寺里的第一夜。那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明明都睡不着，别离在即，衷情却难诉。

“在梦里我也责备自己，我应该当时就起身离开的，我在那个时刻就应该对你再无留恋的。我连让纭春收拾东西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可是我又很快让她们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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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我们再一起去。”齐延的视线落在沛柔小腹上，“带着他一起。”

“我曾经听她读过你写的信，若你对她根本无意，为何要写这样的信给她。”

“其实我也给你写了很多的信。在你向我提出和离的时候，在景璘让我去城外安置难民的时候，我都给你写过信。只是后来它们也都被我认为是不合时宜的，被我束之高阁。”

他穿的也不再是文官的官服，而是触手冰凉的甲胄。沛柔的手放在那银甲上，脑海中忽然闪过，在建业她昏迷时做的那个梦。

什么理由都好，什么理由，都可以说明她在他眼里并不是什么都不算。

“你走之后的那十年，每一天我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有柳切勿栽长亭，有女切勿归征人，都太过痛苦了。

沛柔试着回想了一下前生齐延出征前一日她的心境，慢慢开了口。

齐延握住了她的手，“不必习惯。我以后不会常穿，只穿这一次。”

“好。”沛柔应了他，又道：“我不曾去过蜀中，可自你去后，我恐怕夜夜都会在梦中到蜀中去。若是无事，你也常常在信中跟我说一些蜀中的事，好不好？”

如今沛柔自然不能骑马，马车从燕京城内修整的平坦的道路，一路行过了沙石地，然后是春意渐盛，一眼望去如离恨一般无边无际的春草地。

沛柔心中一跳，连忙别过了头不敢再看。

哪怕不能说话，再见一面也是好的。

今生他们不要再有遗憾了。或许等到他们说起前生的事情，都不再这样抱着淡淡的悲伤的时候，他们的生活里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沛柔戴着兜帽，隐去了大半的容貌。可是齐延还是很快就发现她了，他坐在马上对她扬起一个笑，可他路过了她，却也没有再回头。

四皇子和五万大军还在等着他，他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行装她早已为他打点好，他不必挂念。

沛柔很快把方才脑海中的画面赶了出去，继续替他整理衣饰，“没事。只是看不习惯你穿这样的衣服罢了。”

*

第二日他要往蜀中去，寅时就要起身。他们一直说话说到了那个时辰，沛柔也毫无睡意，起身替齐延穿衣。

或许这样的齐延，才是真正的齐延。

“可你那天什么都没有说，不说好，也没有坚定的跟我说不好。只和我说，‘等我回来’。可是对于那时的我而言，我能等得来那个我想要的你吗？”

燕京城外十里有长亭。她要去那里等着他，再见他一面。前生他出征的那一日便是如此，她一个人骑马，先他一步等在了长亭里。

“我后来在书房里翻到了这些信，想将它们寄给你。可人间天上，有处可寄，无处可达。或许那十年的孤寂，就是你对我的懦弱和我的误解的惩罚。”

“若我没有承受过这些，可能我今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待你。今生我越是和你相处，就越是后悔，原本前生，即便再难，我也是可以和你过这样美好的日子的。”

“是我太没用了。我在那个时候，还是太怯懦了。”

这一番话，她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今生他们成亲将满一年，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日色照耀在他的一身银甲上，让他看起来反而越发有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暌违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