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不敢看太夫人的脸色,因为她也隐隐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太夫人做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纫冬这样的表现,沛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个丫鬟里最沉稳的是纫冬,她对什么都不关心,平素都是八风吹不动的。
纫冬忽而冷笑:“你们都觉得你们待我很好是吗?可你们有人真正在意过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人的性命吗?”
她明明前生就知道了,是她自己的错。
“这么多年,你就算是不想着如何报恩,也大可以求着乡君把你放出去,清清白白的选一户人家嫁了,你为何要这样?”
“那时候又是为什么,你甚至还不认得齐延。”
纫冬一家的一切悲剧,就是从她姐姐翠浓被她的二叔父徐敛和玷污开始的。那是纫冬成为如今这样的一切理由的源泉。
夏莹吹没有再说话,只是又给太夫人行了一礼,而后便转身出去了。
多年来她虽然为奴婢,可沛柔从不曾亏待过她们,纫冬生的好颜色,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
实际上她也什么都没有做,这根本只是沛柔突如其来的预感罢了。
纫冬把手从脸颊上放下来,在地上跪直了。
纫冬又笑了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茵陈的手劲很大,她原本白皙的脸上浮现出鲜明的账印,她却完全不觉得疼似的。
四个丫鬟,除了纭春稍微特别了些,她待纫冬也并不比织夏和绾秋差。
只不过纫冬和绾秋是不一样的。她知道给人做妾室通房的下场,大约也从未想过要给齐延做妾室,所以经历过两生的齐延才会一无所觉。
“就只是这样,不是因为其实你也爱慕齐元放?”
太夫人的目光落在纫冬身上,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没有必要同你多解释什么,你对徐家人的恨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常氏是我选的儿媳,也是我管教无力,才让她在府里造了这样重的孽。或许我和今日的张氏,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你一边接受了这些,觉得这是你应得的。却没有想过,既然她们只是把你们当作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又何必要从你们身上求什么心安理得?”
沛柔摇了摇头,“祖母,这件事不怪您。我早就知道纫冬有不轨之意了,是我自己没有能够下得了决心,在她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时候,把她远远的送走。”
“为什么。”沛柔低下头去,问跪在她身前的纫冬。她早该问问她这句话了,在她与张氏合谋给她下药开始。
沛柔又看向纫冬,“当年香山马球场上,那件胡服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沛柔发觉蛮蛮就是比翼鸟的时候,她曾经说给过纫冬听的。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嫉妒。嫉妒做了齐延正妻,又是她最恨的徐家人的沛柔。
她知道银钱或许于她已经无用,可那时候她不过也是个孩子,纵然她重生而来知道这些事,她也不能改变一切。
沛柔以为她改变了后来的事情,纫冬就能变的好一些,可根源没有改变,播种下去的是什么,就会长出什么来。
比起夏莹吹,她给纫冬的机会就更多了。
齐延说的对,与他相比,她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
纫冬伏在地上,或者是茵陈的理直气壮令她觉得有几分好笑,她笑起来,静静地看着沛柔。
在更遥远一些的时候,在前生纫冬去见齐延的时候,她拿的是那支雕蛮蛮的玉簪。沛柔明明有那么多其他的爱物,她却偏偏选了沛柔几乎不会用的这根玉簪。
她曾经和齐延谈起过纫冬,他说她背后恐怕什么人都没有,她只是恨徐家人而已,能害到一个,便算一个。
沛柔最后对着她笑了笑,“纫冬,你很厉害,比今日从诚毅侯府匆忙赶过来的每一个人都厉害。”
“自然是我了。好不容易学会了绣那种的方法,所以就随便找了件衣裳试了试。”
“也许你说的有些话是对的,也许太夫人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你也不是没得选的,你可以不要太夫人和乡君给你的恩惠的。”
纫冬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年,沛柔把自己在太夫人屋子里攒下来的体己全都拿给了她。
恰巧沛柔的人缘又实在很不好,有那么多人都想害她,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很好收买,假意投诚,就能不非吹灰之力的拿到许多东西,做许多许多的事情。
“不过都是贱命罢了,做这些事,只是让你们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冷血而已。既然只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我又为什么要感恩?”
沛柔只是望着纫冬没有说话。
今生她醒过来,想知道前生纫冬究竟为什么要背叛她,是谁给了纫冬她不能给的东西。
原来根本就没有答案。现在想来,或许也是她的傲气,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纫冬。
纫冬吃下了一颗,像是在品尝松子的味道,没有再说话。而后鲜血从她的唇角涌出来,等沛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出现在纫冬眼前的情景是什么沛柔不知道,可是她是笑着的。
纫冬这个姐是有番外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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