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信

第349章 不信

宫车碌碌，行驶在从宫门至东宫的路上。

沛柔原来想让贞静公主缓几日，她却坚持即刻便要进宫去寻嘉娘。这些年她们姑嫂的感情不错，即便不关心她做了错事的哥哥，她也是要关心嘉娘与皇长孙凊哥儿的。

上了宫车，贞静公主才想起来问一句沛柔的身体，有些歉意的道：“是我不好，方才一直在想心事，没顾得上你的身子。”

沛柔温柔的笑了笑，“我没事，平素在家，大夫也让我多走动走动的。”

贞静公主就别过脸去，掀了车帘，看了看不远处东宫的红墙金瓦。

“我九岁那年，我哥哥就被定了储君之位，搬到了这东宫里来。后宫里已经没有我的母亲，除了明瑟殿，这里便像是我的第二个家。”

“后来这里渐渐热闹起来，有了皇嫂，有了莞南姐姐，有了凊哥儿，又刚刚有了冼哥儿。可是很快，这里就要换了主人了。”

“贞静，你不要着急，有话慢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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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水原来守在殿外，听见嘉娘呼唤，匆匆忙忙地进了殿中，“娘娘有什么吩咐？”

“把二殿下送回去吧，许侧妃禁足于殿中，若是太子问起，我自然有话回他。”

贞静公主有些激动起来，站起来对嘉娘道：“是皇兄骗了你，他也骗了我。”

冼哥儿是许侧妃四月时早产生下的儿子。

沛柔答她:“他们没有走水路，大约还要七日吧。”

可二殿下并没有，那一粒血珠很快就凝结成了暗红色的斑点，在小婴儿白皙如藕段的腿上，格外显眼。

沛柔相信林霰的诊断，也相信齐延与她说的话。在知道这种疾病之后，齐延好学，曾经又找了许多相关的医书来看过。

嘉娘见了沛柔与贞静公主联袂而来，不由有几分惊喜，“今日是什么日子，难得你们一起过来。”

同样是失去储君之位，被废与自请退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沛柔垂下了眼帘，不忍心去看凊哥儿。照齐延的说法，得了血疾的人，寿命也是会短一些的。

沛柔自然也不会和她客气。

她又搀了沛柔，不让她行礼，“身子都这样笨重了，在我面前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

“许家在江南的罪行罄竹难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条了。明庆王已经给今上上过折子，证据则由明庆王世子亲自押送上京，大约还有七日的时间。”

“东宫不再属于我皇兄，也不再属于我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惦念。”

贞静公主收回了目光，又问沛柔，“你方才说，景理他们还有几日能到燕京？”

她要把话题含混过去，“凊哥儿生来便是皇子皇孙，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嘉娘姐姐不必忧心这些。”

沛柔也拉了贞静公主的另一边手臂，“四嫂，接下来的话还是交给我来说吧，你先冷静冷静。”

嘉娘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玩耍的凊哥儿，又回头诧异的看着沛柔。她的语气有几分迷惑，又有几分强做出来的坚定。

嘉娘无助的眼神就落在了沛柔身上。

再加上个得病的太子，他们的儿子若是没有这种病，反而值得推敲。

她将来还有生育的可能，哪个母亲会不盼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呢。

三个小娘子就进了嘉娘的内室，摒退了宫人，坐在一起说话。

贞静公主便郑重道：“皇嫂，今日过来是有事情要与你说。”

这些事情，齐延昨日里都与她说的很清楚了。

沛柔的话一说完，原本就跪在地上的乳娘更是抖似筛糠。

许侧妃是许家女，是元俪皇后的亲外甥女，就算其他的许家人可能没有这种病，她也应该是有的。

“我知道嘉娘姐姐是不过问太子前朝的事情的，可今日之事，也只有您和公主能劝他了。”

嘉娘没有理会她的叫骂，自一旁的绣架上取下一枚银针，打开襁褓，在二殿下的腿上轻轻刺了一下。

这种病是不可能被治好的，便如诅咒一般代代相传。更何况二殿下的父母俱都患病，他没可能逃的过。

照水回来的很快，她身后的乳娘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这应该就是东宫里的二殿下了。

照水见嘉娘面色不善，也不敢多说什么，躬身退下了。

“那也就是说，在这七日里，皇兄他要到父皇面前自陈罪过，请求去位，而后带着她的妻子与儿女搬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