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娘有些慌乱，一手安抚着儿子，一手去拉贞静公主。二殿下哭的更是厉害，嘉娘却只是死死盯着他腿上流血的地方。
沛柔便道：“太子明知自己身有暗疾，却知情不报，欺瞒圣上，这只是其一。”
二殿下年纪还小，若他也有这样的疾病，即便是这样小的伤口，也应该要流上许多血。
“眼下要忧虑的，反而是太子。许家是太子母族，以江浙总督许士洀为首。这些年他在江浙地界上，却并没有做什么好事，靠着今上的恩宠鱼肉百姓，为太子敛财。”
知道的太多，只会对她自己不好。
她的声音有些大，吓住了趴在一边的榻上的凊哥儿。
嘉娘好像忽而松了一口气，沛柔和贞静公主却对视了一眼。
嘉娘又追问道：“是不是只要不弄出伤口来，不要流血，便能与常人一样。”
贞静公主是今上最宠爱的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妹妹，她要进东宫，自然不需要提前支会。更何况，她们今日也没什么时间能让人先通报嘉娘一声。
嘉娘的手放在桌面上，在微微的颤抖。而后她很快察觉了，把自己的手收到了桌下。
沛柔忽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嘉娘心中，二殿下康健，就代表沛柔说的有可能是错的，或者，她将来还有可能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嘉娘姐姐，我方才说的不可能会错。若是结果如此，只能说明二殿下他并非是太子的孩子。”
“这两桩事，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让太子被废了。可至少这第一条在没被人捅出来之前，您和太子还可以商量，让太子自请退位。”
才一落座，贞静公主便直入主题，“皇嫂可知，皇兄与我，还有许家的所有孩子，身上都是有一种病的。”
“是那个女红做的很好，最后服毒自尽的妃妾吗？我还记得的，怎么了？”
嘉娘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精神，木然的将二殿下放到了照水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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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得露出这样的神色，也没心思去逗一旁的凊哥儿玩，嘉娘心中不由也生出了几分不详之感。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太子和许侧妃的孩子。
而后殿外很快传来了许侧妃的声音，她带了人进来，试图闯嘉娘的正殿。
宫殿的主人永远都是来来去去的，可人会怀念的，也只有曾经在里面欢笑过，哭泣过的其他人而已。
幸而嘉娘是在殿中的，凊哥儿也在。
可沛柔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再往下，便是东宫太子与他妃妾的家事。贞静公主还可以参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外人。
嘉娘沉声道：“你去许侧妃那里把二殿下抱过来，若是许侧妃要跟过来，就把她拦在殿外。”
“不，太医说了，只是凊哥儿早产，孕期我又被人算计过，所以才会这样的。”
“病？”嘉娘面上现出了几分莫名其妙来，“是什么病？”
“不。也许只是你们弄错了，或许这病也不一定人人都会患上。照水，照水……”
“这些年他一直与许家人狼狈为奸，在江南一带搜刮民脂民膏，弄的民不聊生。身上又有这样的疾病，他居然还好意思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
沛柔便淡淡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每次我看到东宫的红墙，若有感慨，能想到的也只有她罢了，也想知道还有多少人能记得她。”
沛柔接过了话头，“是血疾。一旦受伤流血，血液就很不容易止住，只要父母一方有这种病，孩子便是逃不脱的。”
“太子和许家，究竟犯了什么事？”
沛柔也透过缝隙去看远处的东宫。“四嫂还记得从前东宫中的闵太子嫔吗？”
如何能算是短一些。从七八十岁到五六十岁么？可这世间许多人，连活到五六十岁原本也是奢望。
嘉娘仍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沛柔的话说到最后，她才抬起了头来。
沛柔不由得心一软，打算先将血疾的事情与嘉娘说清楚。她是做母亲的人，只怕储君之位，也比不得她儿子的健康重要。
“这血疾的症状也只是这些而已。生在富贵人家，只要小心些，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嘉娘姐姐不必担心。”
二殿下被抱出了殿外，内殿里骤然安静下来。可没过了多久，一直安静的呆在一旁的凊哥儿忽然大哭起来。
或者是方才被吓着了，此时才反应过来。
凊哥儿一哭，原本呆坐在一旁的嘉娘顷刻之间也落了一滴泪下来。她半点礼仪也没有顾，用衣袖随手一抹，而后便将凊哥儿搂在怀里手忙脚乱的哄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内殿里才重新安静下来，凊哥儿睡着了。
“这件事我会和太子商量的。”嘉娘的心也静了下来，“其实我们也没得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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