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变天

第375章 变天

八月底，秋风渐起。万将军忽而发了旧疾，头疼难忍，不能理事。

皇城中的禁军统领一职，便由早已升做禁军副统领的景珣代领。

这看起来不过是很正常的事，可沛柔当然很快就觉出了不对来。今上亦已经病了小半个月了，咳疾难愈，伤了肺腑。

齐延从前与她说的几个条件，这就已经满足了两个了。

这一夜齐延回来的很晚，夜深露重，沾湿了他的披风。

沛柔迎上前去，替他将披风的带子解开，齐延将那披风一扔，先将沛柔抱在怀中。

“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稍大一些，乳娘抱着睡也不要，总是赖着齐延。她今日一天没有看到她爹了，睡前很不高兴，扁着小嘴。让她闻着她爹衣裳上的味道，她还能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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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有幸埋忠骨，镇守西北的人一代一代，一代一代的天下人也都会记得他的。

这一日之后，母亲出身从前锦乡侯林家的九都王景琛会成为太子，而元昭一朝西北最大的功臣，定远大将军阮凛也会恢复他的名誉。

沛柔身边是小儿呓语，皇城中却厮杀声震天，连熙和园中，也能听的分明。

齐延是在第二日卯正的时候回来的。

*

太夫人爱怜的摸了摸齐昭昭的小脸，“我看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和你母亲很像。将来肯定也是个鬼精灵的孩子，有的是你头痛的时候。”

昭永二十年九月初六，太祖四世孙永宁郡王景祜勾结太师柯至卿谋反。历时一日夜，叛乱终平。

定远大将军阮凛恢复声誉，名上功臣阁。从前因替他求情的锦乡侯林家亦复爵。

*

沛柔咬牙切齿，“老虎还在呢，你这只猴子别想称大王。”

齐延的手放在她脑后，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

熬了一夜，鬓发凌乱，下巴也长出了青青的胡茬。沛柔和太夫人不再在夕照楼上等，她在翠萼楼里，和女儿一起等着他回来。

“那也不见得吧，她和商姐儿前几日不是打了个平手。横便横吧，横也有横的可爱。将来也找个如我这样的受气包相公便好了。”

睡梦中的齐昭昭翻了个身。

齐昭昭早已经睡熟了，裹在齐延的披风里，睡的很香甜。

“我现在倒好，左手上是齐昭昭这小老虎咬的一排小牙印，肩膀上还有母老虎咬的一个大牙印。”

他们徐家，为了今日，已经是拼尽了所有。

“只有一句，你不能受伤。若是受伤，也只能有些小伤口。齐昭昭马上就满一岁了，她也懂事些了，别让女儿为你哭。”

沛柔抹了一把泪，“我这是为了教育她，咬人不是件好事，也就是思哥儿的脾气好。若是碰见其他年纪大些的孩子，她敢这么横，可没有好下场。”

景琛即位之后，改元永靖，以求四海安定，海清河晏。

柯至卿亦被处死，家人流放青海，门生党羽皆被严查。柯明叙却没有事，作为有功之臣，轻车简从去了江南为官。

明明是白日，朱雀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无，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变天了。

太夫人带着她进了熙和园，一路行至夕照楼前，尘封了多年的夕照楼三楼亦被开启，她们就坐在楼上，遥遥望着皇城的方向。

齐延回来了，她什么也不必问。只是和他一起，头碰头看着齐昭昭睡觉。

沛柔伏在太夫人膝上，默默流干了泪，许久都没有说话。

自从沛柔生了齐昭昭，齐延也就不再说她是小狗了。齐昭昭是小老虎，她自然是母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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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不想和齐延分开了，一刻也不想。

永宁郡王造反的那一日在九月初六，齐昭昭生辰的前一日。

太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祖母老啦，走不了那么多路了，你替祖母看看，那诗文中最忆的江南，究竟有没有那么好。”

沛柔收回了望着皇城的目光，笑着看着齐昭昭。

已故恒国公与太后勾结，陷害忠良，赵氏废位，恒国公府丹书铁券亦被收回，削爵流放。

“以我对永宁郡王和景珅的了解，大约还有六、七日。”

纵然斯人已去，忠魂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