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着她离开诚毅侯府的时候,在马车上又对她说了一遍。她点了点头。她接过了重乔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望了望杯中酒,还是想把要说的话说完。除了这几句话,她好像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他待她比小时候还冷漠,他说,“我不想让你活着了。”

一壶鸩酒放在她眼前,她抬起头,望着齐延。他其实生的真的不错,又文武双全,立下了赫赫战功,得今上青眼。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先是祖母去世,她要守孝,而后没多久,在她心中如泰山一样高大的祖父也猝然去世了。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如今什么都会有了,阴阳相隔,难道他真会愿意为了她去死?

而后为了逃离这件事的阴霾,挑挑拣拣几年,她也有十七岁了。

她其实不太在意夫君的人品与能力,只要出身足够好,能保这一世的富贵便足够了,所以即便永宁郡王世子纨绔,她也并不介意。

姐姐后来嫁进了康平侯府做世子夫人,她的名声比她姐姐还要好,她一定会嫁的比她更好。

在那个夜里她下定了决心,她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她要回燕京去,不顾一切的回燕京去。

她做了那些事,没想到有朝一日,是他亲自过来要她死。她应该哭着跟他求饶的,这么多年相识,毕竟多多少少总有一点情分的吧?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无论徐沛柔走到哪里,总有人待她这样真心。

门当户对,她不再是阁老的孙女,只有一个做四品小官的父亲。

徐沛柔也这么做过,他们还真是夫妻同心,只可惜没法同命了。

她不信她的父亲会贪墨,可是今上信了。他们一家人,又被赶回了从前他们住的留存了几代的老房子。

她抱着孩子走到徐沛柔面前,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她只觉得无比的快意。

她原来是想亲近过的,只是捧月的星星太多,她毫不起眼。

“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他好像不想再同她说话了,目光落到了别处。

她小时候便是这样唤他的,那时候他养在她姑祖母膝下,她喜欢丹若园,觉得诚毅侯府不错。便是待他,也有表兄妹之间的一点真心。

在他心里,原来她比那些作乱的苗人还不如。可她明明就比他们要厉害,他们只能死在这把剑下而已,她却将他珍视的一切都毁去了。

她很快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众星捧月的国公之女,徐沛柔。

又过了一年,是徐沛柔春宴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她难为,苦心经营了许多年的好名声一朝成了幻影。

也许是听见了酒壶碎裂的声响,却不见齐延出门,重乔很快的又拿了新的进来。

齐延和她说话,像是儿时背诗,一丝感情也无。

长大以后,他其实已经不再冷漠,可他见了谁,脸上的笑意都是一样的。

反正她也不爱齐延的。齐建既然处心积虑的骗了她去,她也不介意就跟他这样虚与委蛇下去。

她十三岁的时候,祖父看中的人家,是永宁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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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没人住了,她住的屋子,雷雨夜里几乎摇摇欲坠。她躲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着过了一夜。

当她还什么都没有见过的时候,她也的确以为自己是漂亮的,聪明的,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会住进这样的房子里来。

可是她很快便被母亲的殷殷目光推到了燕京仕女的圈子里。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齐延要去蜀中了,临走之前,想把她打发走。

原来他拒绝她的百般殷勤,是因为他心里真的没有她,他爱的人是徐沛柔。

若是她能住进诚毅侯府,她一定日日都是开心的。她不太喜欢他。

“那时候你祖父不过还是个小小的侍郎。如今他已经是阁老了,等你出嫁的时候,他还在,你一定也要嫁到这样钟鸣鼎食的人家去,才不辜负你这样漂亮又聪明。”

光风灭兰蕙,白露洒葵藿。怎么会是她自己毁了她自己呢。他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他爱的人是她罢了。

齐延收了剑。“死在这把剑下,你还不配。”

她知道她父亲没什么本事,为官多年,不过是勤谨罢了。所以她能挑选的人家,也变得越来越少。家里重新提起了她和她那个向来冷漠的表哥的婚事。

她喝下了那杯酒。“不要放过齐建,他也害过她。”

她很羡慕她的姑祖母,她从老家出来,母亲常常指着姑祖母曾住过的屋子对她说,“云姐儿,你姑祖母嫁到燕京之前,住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屋子罢了。”

齐建害了她,他不会在意。可他也害过徐沛柔,所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吧。他也算是替她报了仇。

真是可笑,黄泉碧落,她见到徐沛柔,又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生夙敌,还是不要见了吧。永远不要见才好。

其实我还是对何霓云抱有一点怜悯的,就像夙敌那一章说的,如果沛柔不先毁去她的希望,她们的命运大约也不会纠缠在一起。她可能不会有多好,但大约不会像现在这样坏。

“光风灭兰蕙,白露洒葵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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