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养浩哪会什么诱兵之计?”东海王觉得孟徹想得太多了。在军中,百步拳只是用来强身建体,真到了战场上,谁也不会赤手空拳地战斗,可孟徹这番话还是说得张养浩笑逐颜开。
东海王鄙夷地撇撇嘴,扭头看向太监头目:“我想试试孟教师的本事,没问题吧?”
孟徹摇摇头,“陛下面前,谁敢无故戏耍?在下的拳剑就是这样,重实战不重套路。”
侍从是名十七八岁的青年,脸上还残留着稚气,身体却颇为健壮,个子也最高,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儿,“微臣名叫张养浩。”
孟徹后退到宽敞地方,紧紧腰带,扎了一个马步,缓缓吸入一口气,突然迈步向前,出拳、后退,再次前进、出拳、后退,然后挺身、垂臂、吐气,看向东海王。
孟徹也觉得够了,开口提醒道:“张公子接招。”
“陛下请说。”杨奉很镇定。
“孟教师与张公子比拳的时候,一击即退,为何没有趁胜追击?”
“如果东海王想看拳绣腿,抱歉,就这个我不会。”孟徹的语气反而更骄傲了。
杨奉今天没来,左吉带队,微笑道:“不可动真刀真枪,别的事情,东海王随意。”
皇帝的劝说令东海王更加坚持己见,“太后是至尊之体,陛下久居内宅,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得少,容易上当受骗。我在王府里有武师,虽然学得一般,眼光还是有的。”
韩孺子很早就注意到这名侍从,这时记住他的名字,同时也想看看孟徹是不是有真本事。
“张公子手下留情。”孟徹道。
礼官连咳数声,侍从们闭嘴,张养浩终于挺起腰,抱拳道:“不愧是御用武师,佩服佩服。”
一个打,一个躲,堪堪绕了半圈,东海王不耐烦了,大声道:“孟教师,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光跑不打,陛下可学不来。”
孟徹看着皇帝,微微躬身,“在下的拳法不是为了拼命,而是自保。攻守不可两全,攻则全力,趁敌不备,直捣要害,无论成与不成,立刻退后防守,免中敌人诱兵之计。”
孟徹微点下头,“拳、剑、内功。”
“那就说战场上,对面是敌国士兵,你能打几个?”
“太后既然让两位孟师传授咱们武功,身手肯定是不错的。”韩孺子道。
“在下鲁莽,出手不知轻重,请张公子见谅。”孟徹的神情恢复正常。
东海王脸有些红,恼怒地说:“你在逗我玩吧?”
“百步拳,军中第一拳,名不虚传。”孟徹边说边躲,与张养浩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
东海王看向侍从,觉得他们都不行,“宫里的侍卫。”
韩孺子心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想法,晚上一见到杨奉他就激动地说:“我想明白了!”
侍从们的惊讶一下子转为敬佩,七嘴八舌地发问,“这是什么拳法?”“你用了几成力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你认识桂月华吗?他是我家的武师,在江湖上很有名。”
“张公子客气,在下的拳法乃是一人一身之拳法,比不上张公子的百步拳,乃是两军阵前斩将夺旗、建功立业的拳法。”
“世上没有所向无敌的拳法,与兵法一样,也分通、挂、支、隘、险、远等地势,地势不同,可用的拳法也不同,我的拳法独来独往,如果敌人太多,我宁愿逃跑,择机再斗,绝不以险试拳。”
这天下午,孟徹没有传授真正的拳法,而是讲了一些要诀,与江湖中常见的拳法颇为不同,众人听不出区别,见他身手不错,于是一个劲儿点头。
张养浩重重地嗯了一声,挽起袖子,迈步走到孟徹对面,身后的伙伴们小声为他助威,一张张脸都显得极为兴奋,在皇宫里当侍从是个无聊的差事,大家都希望能有热闹看。
孟徹想了一会,“如果对方训练有素,顶多五个。”
“既然是陛下的教师,恐怕我不是对手。”张养浩还算谨慎,没有立刻上场。
“当然。”
东海王靠近张养浩,指着孟徹说:“这人的拳头比较硬,你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皇帝的武功教师不好当。”
东海王本想让孟徹出丑,见识了拳法的威力之后,立刻改了主意,越众而出,说:“嗯,你还真有点本事,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太祖敢进敢退,有机会进攻时,奋不顾身,形势不利需要后退时,从不拖泥带水,也不在乎一时的名声,传说中太祖每次遇到危机时都有神人相助,其实那不是神人,而是太祖——擅长逃跑。”
韩孺子停顿了一会,接下来他对老祖宗要说点不恭敬的话了,“太祖与豪杰结交的时候也是如此,敢进敢退,有人背叛太祖,其实遭到太祖背叛的人更多,太祖比别人更决绝,更冷酷无情,更会利用朋友,更懂得保护自己。”
韩孺子说完了,忐忑地等着杨奉评判。
杨奉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我再给陛下布置下一道题:天下人人皆有自私之心,比太祖还要冷酷无情的豪杰大有人在,为什么他们没能夺得天下呢?”
韩孺子语塞,又被难住了。
(求收藏求推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