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武功高强而又忠诚的随从,东海王心生遗憾,可他不记得随从的姓名,更担心另一件事:回京之后怎么向母亲交待?他没有进入碎铁城,在南门外遇见了林坤山,望气者正在这里观望形势,看到惊慌归来的东海王,不免大吃一惊。
南岸距离中军帐最近的一些士兵已有乱相,他们想知道岭上的将领们是不是在互相残杀?楚军还有没有统帅?
士兵很快返回。
附近没有匈奴人,只有楚军哨兵,他们应该不会多事,韩孺子立刻命令几名士兵去打探南岸的情况,他独骑返回是要平定混乱的,如果一切太平,他就得执行另一套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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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上的将士还没有发现镇北将军的回归,正在恶言争吵、刀枪相向,指责对方是混乱的始作俑者,各种关于阴谋的猜测层出不穷。
东海王摸了一下怀中的大司马印,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一败涂地,甚至还立了一功:没有此印,北军必然陷入大乱,再不是南军的掣肘。
东海王这才反应过来,大司马印还在自己手中,众将士急着为柴智报仇,把它给忘了。
东海王逃离中军帐的时候,北岸发生了一阵骚动。
他失败了,韩孺子也失败了,可他还有机会,能够尽快返回京城参与夺位,或许可以先去投奔舅舅,在南军的簇拥下返京。
“是东海王!”更多的声音喊道,人群慢慢逼近,这毕竟是韩氏诸侯王,众人还没决定该怎么做,只是互相影响,一步步前行。
中军帐前的混乱似乎传到了河对岸,那里明显发生了骚动,哨兵按时喊“平安”,声音却有些不同寻常。
“我杀的人,与东海王无关!”一人从中军帐里走出来,手中握着匕首,它上面还沾着血迹。
南岸中军帐不仅混乱,而且是一场大混乱,随时都可能失控,漫延至全体楚军。
蔡兴海曾在北军挂职为督军,他很擅长结朋交友,在森严的皇宫里,以贱役的身份尚且能成为“苦命人”的重要一员,进入北军之后,很快就融入进去,甚至能带着一批人进城救助当时的倦侯。
“镇北将军……”
东海王带着数十名部曲士兵驶下山岭,向碎铁城跑去,在他们的右手边,相隔不过几十步,排列着大量的器械与士兵,混乱暂时还没有传播到这里,可士兵们正在交头接耳,互相询问。
不远处的三名匈奴哨兵看到了这一切,松了口气,与一队楚军相隔如此之近,实在让他们感到紧张。
一名随从激不起众将士的敬畏,数十人加快脚步,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冲向目标。
韩孺子摘下普通士兵的头盔,身后没有将旗,但是有五百名将士的追随与衬托,即使是没见过镇北将军的人,也在几乎一瞬间认出了他,甚至不用向同伴询问。
中军帐内外的混乱一直没有传到这里。
他自知今天的任务极为重要,带着五百人尽可能靠前,直到与第一拨匈奴哨兵在雪中互相能够望见为止,距离大河四五里远,他自己又前行半里左右。
东海王总算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真的开口埋怨,与数十名部曲营士兵汇合,仓皇上马,向中军帐望去,自己的随从正奋力战斗,可是寡不敌众,处于明显的下风,身上已经中招,鲜血遍体。
“让大家退后二里,然后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镇北将军的出现立刻阻止了混乱的萌芽,他就是统帅,没人怀疑。
韩孺子没有停留,他知道,如果想迅速制止混乱,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直达混乱的核心,这样的做法有点冒险,但是值得。
这一队的将官是蔡兴海,手下的士兵不多,只有五百人,个个都是精兵,而且值得信任,一半来自部曲营,另一半则是蔡兴海亲自挑选的北军将士。
“驾!”东海王当先进入官道,向南奔驰,一心只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他忘了以命护主的随从,忘了正与匈奴人和谈的韩孺子,忘了混乱的北军,甚至忘了身后的林坤山以及数十名随从,他只想跑得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蔡兴海带领一队骑兵冲进人群,强行将大家分开,并辟出一条直达中军帐前的通道。
韩孺子骑马前行,终于,帐前的所有人都看到他,意外、惶恐、惊喜、猜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绪,但他们终究停止了争吵,全都安静下来。
安静并不是屈服,镇北将军一句话说错、一道命令不对,都可能重新引发混乱,而且是再也无法平定的混乱。
三具尸体摆在帐前,一具是军正柴智,一具是东海王的随从,一具是某名军官,虽然寡不敌众,无名随从最后还是抓住一名陪死者。
韩孺子跳下马,发现事态比他想象得要严重,柴智该死,死得却非常不是时候。
他向四周扫了一眼,没看到东海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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