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的大臣只有六人,宰相殷无害、左察御史萧声、右巡御史申明志、吏部尚书冯举、礼部尚书元九鼎、兵部尚书蒋巨英,韩孺子都见过,还有一名太监,是陌生面孔,看服饰应该是新任中司监。
随从不能进殿,韩孺子与东海王亲自携带官印,捧在手里,让六名大臣查看。
整个过程非常简短,可以说是草草了事,大臣们甚至没有凑到前来,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殷无害问了一句:“没问题吧?”其他人同时点头。
萧声的神情稍稍严厉一些,但也没有开口,站在勤政殿里,他又恢复了重臣的气度,无论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太监将两名拜访者送出勤政殿,站在台阶下,东海王疑惑地说:“这就结束了?”
“这才刚刚开始吧。”
四名争位者还有半年时间去争取大臣的支持。
“我的意思说看官印就这么简单?当初何必设置这一步呢?多余。”东海王还是不解。
杜穿云站在一边嘿嘿地笑,胡三儿却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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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摸天早知道这件事,笑着说:“倦侯不必挂念,这就是江湖中的一起小恩怨,匡裁衣有一帮朋友,不要命人缘差些,可也有几位交情过硬的兄弟,大家你认识我、我认识你,早晚能将事情说开。江湖自有江湖的解决办法,倦侯放心就是。”
一行人被带到楼上雅间,韩孺子让随从们不必客气,反正没有别的客人,大家共围一桌吃饭。
韩孺子笑道:“胡三哥好久不见,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来醉仙楼要账吗?”
胡三儿摇头,“倦侯不是江湖人,而且当时许多人都看到了,不要命突然出手杀人,倦侯事前根本不知情,更没有下令,对吧?”
将近黄昏,东海王急匆匆地跑来,曾府丞跟在后面,根本来不及替他通报。
韩孺子笑而不语,因为他拿不准,杨奉也无法预测,只是建议倦侯静观其变、笼络人心,等他真能将各股势力整合成为真正的力量时,再做打算。
曾府丞苦笑着向倦侯行礼,退出房间。
“别管闲事,醉仙楼自己有办法。”一名随从说。
东海王闯进书房,直接问道:“听说了吗?”
杜穿云与一名随从挤坐在一起,笑道:“铁头,你什么时候跟匡裁衣成朋友了?”
杜穿云馋得直咽口水,甚至要来一碗醋,暂时压服肚子里的酒虫,虽然爷爷杜摸天留在府内没有跟来,他还是不敢喝酒。
嘈杂声越来越响,杜穿云也不争求倦侯的同意,起身蹿出雅间,吵了几句,又回来了,外面的嘈杂还是没有消失。
快要吃饱的时候,雅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像是一群人在要酒要菜,蛮横无礼,夹杂着许多骂人话,不像是普通客人。
杜穿云欢呼一声,当前带路。一行七八人径直来到小春坊醉仙楼,时值正午,吃饭的人不少,杜穿云只在多半年前偶尔来过这里,却显得很熟,与掌柜、伙计们热情地打招呼,好像是常客,再加上人多,酒楼不敢怠慢。
不要命一直没有出面。
“我知道。”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争位、选帝更让人意外?再说英王的年纪与性格,正是太后欣赏的那一种。”
胡三儿向其他人看了一眼,那些保镖大都向他点头,显然互相认识。
“我应该尽快与母亲联系上,她在宫里,肯定知道些什么……”东海王站起身,也不告辞,向外面走去,与杨奉撞个正着。
离开大都督府回家的路上,杜穿云长出一口气,然后有点失望地说:“还以为会碰上点事,能打一架呢。”
“朋友的朋友,不行吗?”胡三儿怒道,瞪了杜穿云一眼,随即缓和神情,向倦侯道:“这件事跟倦侯无关,只是正好赶上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听说什么?”韩孺子放下书,杨奉和孟娥在外面都没回来,他没接到特别的消息。
对韩孺子来说,一切的确才刚刚开始,对东海王、英王以及望气者来说,莫不如此,只有冠军侯是个例外,他离帝位一步之遥,恨不得立刻合身扑上去。
“太后算一品大臣吗?”韩孺子问。
“关你屁事,回家问你爷爷去。”胡三儿大步走出雅间,他与杜氏爷孙很熟,嘴上凶狠,交情却不浅。
“真是有人来闹事,还不是一天两天了,听掌柜说,这伙人隔三岔五来一次,有多半年了。”
这些随从并非府里的仆人,而是杜氏爷孙找来的保镖,都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倦侯放得开,他们更放得开,但是仍记得自己的职责,礼节可以不守,酒却不能乱喝。
“我永远都防着太后,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胡三儿抱拳行礼,将杜穿云挤开,坐在倦侯身边,“不好意思啊,打扰倦侯吃饭了,早知道你在,我们就改在明天来了。”
胡三儿起身,“我听说倦侯正在做大事,别浪费时间搭理我们这些江湖莽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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