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文要苦读多年,还要参加科举,与天下举子同场竞争,胜算太低,就算榜上有名,也只能从六七品的小官儿当起,还不如自家的爵位来得风光,因此选择这条路的勋贵子弟不多。

学武也很辛苦,但是可以充数,只要跟对了将军,立几场军功轻而易举,当大楚实力强盛的时候,军中立功的风险也不是很大,一多半勋贵子弟刚过十岁就去军中锻炼,玩玩闹闹,等着领功。

还有一些人,身为嫡子、嫡孙,从出生之日起就等着袭承祖荫,对文武艺都不感兴趣,能躲就躲,会读写、会骑马,就算是大功告成。

韩孺子此前以倦侯身份从军,以及第一次巡狩时,所见勋贵子弟还都有立功之心,只是生不逢时,赶上大楚实力衰弱,敌人却突然强大起来,虽然不少人立功,但是死伤也很惨重,对许多世家来说,这是承担不起的巨大损失。

“子弟军”则挖出了那些了对立功不感兴趣的公子哥儿,一并前往塞外的碎铁城,身边没有仆人,身份只是普通一兵,事事都要亲为,钉木桩、搭帐篷、喂马、做饭等粗活也不例外。

他们期待父兄的搭救,却不敢放慢速度,行军路程已经上报给皇帝,沿途各地接待这支特殊的军队之后,都要向兵部递送公文,说明详细情况,两相对照,就能知道行军是否准时。

韩孺子留在原地,命令随行的南、北军在各条官道上设卡,但凡遇见奴仆模样的行人,都要问明来历,想去追随主人者一律劝退。

城内的反应没那么快,第一天下午以及整个晚上,没有人来向皇帝求情。

韩孺子看向申明志,“宰相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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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太满,没法再转过来了。

申明志继续道:“郡守卓如鹤乃桓帝太子时的辅佐之臣,曾在六部任职,也是有‘宰相之才’的人,可是其人殊少变通,陛下可以信任他,却很难指望他为陛下排忧解难。”

“是,陛下。”申明志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老臣是否可以为陛下点评几个人?”

韩孺子嗯了一声,未置可否。

宰相与皇帝若不能同步,自然当不长久。

申明志拽住缰绳,努力让自己的马匹后退两步,“在云梦泽是奉命行事,所作所为都已事先规划,用卓如鹤正合适,宰相之职却是制定计划,而不是执行,非卓如鹤所长。”

申明志感到疲倦,这位年轻的皇帝竟然比武帝还难对付,微叹一声,说:“陛下疾驰在前,老臣却已驽钝,实在跟不上了,陛下……”

申明志是个聪明人,明白那些勋贵子弟不可能提前调头返回京城了,他们是皇帝正在修补的“漏洞”。

“还有吗?”韩孺子问,申明志已经有一会没说话了。

申明志半个月前就已两次上书乞骸骨,皇帝全都退还,在批复中勉励了一番。

“嗯,这个状况很快就会调整。”

城门外早已搭好彩棚,皇帝将在这里宴见群臣,喝一杯酒洗尘,然后再进城。规矩如此,做法却可以通融,皇帝不必亲自出面,让太监代劳即可。

申明志回道:“老臣以为,声名过盛,反而是种拖累,瞿子晰能治吏、能化民、能御敌,能对读书人一视同仁吗?他的弟子遍布天下,数年之后必将成势。”

“冯举也是数朝老臣,武帝曾赞其有‘宰相之才’,老臣也以为如此,可是冯举为官太久,与老臣一样,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只怕也追不上陛下的步伐。”

“费时再久也得做,朕不求速成,朕算是始作俑者吧。”

宰相申明志即将致仕,在交出相印之前,也想对皇帝“推心置腹”一次。

“冯举身兼左察御史与吏部尚书,皆是治官之职,两相重叠,权势过大,不可持久。”

“陛下谬赞,老臣毕生习文,对攻城野战之事懂得不多,不过老臣有一句话,请陛下留意。”

申明志只能说到这,再说就像是在进谗言了。

事实上,大臣与世家没法求情,当皇帝前几天原谅冒名行为的时候,曾经向他们“推心置腹”,他们也都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拖皇帝和朝廷的后腿,身为显贵,自当以身作则,甘心为皇帝赴汤蹈火。

对于致仕,宰相与皇帝心照不宣,但是该有的程序不能省略,宰相至少要上书三次,甚至五次、七次以后,皇帝才能接受,整个过程通常要持续两三个月。

申明志是明白人,这回出城迎接皇帝,也是他第三次称病告老。

“筑城尚需数十年之功,筑人心只怕费时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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