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穿云跳上一匹马,向整个寨子喊道:“老子要走了,还有谁欠老子的赌债,痛快送来!实在没钱,也别当缩头乌龟,过来说一声‘老爷慢走’,我领你的人情,就算是还债了。”两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出名字,同时一愣,又同时大笑。
杨奉摇摇头。
在县城里,杨奉与京城带出来的部下汇合,共有五十余人,一同上路回京。
叫声此起彼付,杜穿云大为满意,呼啸一声,拍马冲出人群,离寨而去。
“能。”
击败云梦泽群匪的是楚军,江湖人却更恨杨奉。
“让别人找吧。”
杨奉这回真不开口了。
杨奉还跟昨天一样,反应极其缓慢,等了一会合上书本,又等了一会开口道:“陛下一切都好吧?”
屋子的几扇窗户全都敞开,可是没用,还是那么的闷热。
“咦,为什么要走?”晁鲸诧异地问。
“好。”
“呃……杨公立下此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陛下肯定都会同意。”
军寨里的生活极其枯燥无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沼泽、植物与蚊虫,晁鲸找来军士赌了几把,原以为能轻松赢钱,没想到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手顺,晁鲸输多赢少,赔了百十两银子,扔骰子不玩了,心里更加佩服杜穿云。
晁鲸当然不相信杨奉会妖术,但是仍极为惊讶。
“嗯。”杨奉看上去完全没将太祖宝剑当回事。
晁鲸不识字,对读书不感兴趣,因此从没问过书的内容,只是觉得杨奉是个怪人,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更是不可理解。
杨奉遵守承诺,上马出寨,五百余名将士排列两边,匍匐在地,恭送杨太监,鸦雀无声,比对“钦差”恭敬多了。
晁鲸等了一会,见杨奉不吱声,转身要走,杨奉突然又道:“英王还没找着。”
“那就后天吧,杨公可以收拾一下。”
寨中将士平时散漫,一遇袭击却都反应迅速,分头救火、救人。
将士们视杨太监为半妖半仙的人物,传得神乎其神,据说杨奉经常半夜出寨,黎明返回,来去无踪,谁也看不到,相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消息传来,某地的某某死于怪病。
“太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杨公跟我一块回京吧,陛下一直惦记着你呢。”
杨奉的身体状况的确很差,不能走得太快,经常要停下休息,可无论是在马背上还是在床上,他总捧着一本书,看得极其认真。
“英王流落在外,易为奸人所用,对陛下是个威胁。”
晁鲸站在木屋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喃喃道:“回京我得向张有才认错,这家伙真是个人物啊。”
“哦。”晁鲸没敢拔出来查看,但是立刻觉得手中的剑沉重不少,“杨公找回来啦,这可是大功一件。”
一共十余人,都是亡命的强盗,要为栾半雄报仇,一半当场被杀,另一半被活捉,押到杨太监屋门口。
“那……什么时候出发?”
“回去做什么?”
从四面八方呼啦涌出一大片人,像野草一样将杜穿云围起来,把京城来的客人吓了一跳,想不到小小的寨子里能塞下这么多士兵。
晁鲸接到手中,迷茫地问:“这是什么?”
晁鲸心惊胆战,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寨中将士对杨奉极其尊重,杀人的时候抢着动手,不愿落于人后。
“好。”
“很好。”
“你见过几位皇帝?”
“嘿,杨公,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当然还是那个皇帝,没变过。”
“老爷慢走。”
晁鲸与杜穿云一见如故,“多留一天也好,大家坐在一起喝几杯酒。”
“当然,这么多例子摆在眼前,云梦泽就是一个,谁还敢反对皇帝啊。”晁鲸觉得杨奉说话怪里怪气的。
“能。”
这一停就是三天,杨奉慢慢好转,他从不抱怨,也不喊疼,无论有多不舒服,都是默默忍受,即使面对郎中的反复询问,只回以“还行”二字。
但他说自己又能上路了。
晁鲸只盼着能将杨奉平安送到京城,当然很高兴,钱雇来当地最好的轿子,最后一段路,要将杨公抬回去。
次日一早,晁鲸去请杨奉,敲门没有回应,他早已习惯,径自推门进去,只见杨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伸手探去,已经没了鼻息。
枕边放着那本书,晁鲸第一次对书感兴趣,可是打开之后,发现书只剩封皮、封底和中间三页,其余部分不翼而飞。
他记得很清楚,杨奉在路上看的是一本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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