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番外 沧海月明
夜色深沉，墙角的宫灯“毕剥”一声，值夜的小宫人倏然惊醒，忙起身剪去烧焦的烛心。
周围万籁俱寂，这样的夜里，难免让人想到些神神怪怪的故事，仿佛连影子都藏着不可言说的诡异。
小宫人左右看看，到处都是憧憧暗影，后脖一阵发凉。
应该不会有事吧？大半夜的好吓人啊……
她将目光投向室内，恰巧里头传来一声咳嗽，让她神魂稍稍安定的同时，不由生出一丝同情。
昭国公英雄盖世，因他平定了天下，才有今天的太平日子。可惜好人多磨难，她调来博文馆才知道国公爷身有暗疾，一旦发病头疼难忍，痛苦万分。
其实，国公爷真的是个好主子，不乱杀人，不发脾气，就算有一二错处，只要态度端正，都会给机会。小宫人真心诚意地希望国公爷能治好病症，恢复健康，但……
墙上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小宫人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淡淡的腥味传过来，昭国公很快明白了，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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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去吧，”说话的人她认得，是那位功勋卓著的薛将军，他神情肃然，掷地有声，“我们守在这里，您不发话，谁也别想进来！”
“自然是为了化解纷争。”
他跪在昭国公面前，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国公爷，这是庄嬷嬷的证词，这是药店的帐册，这是大名寺的记录……”
看他如此，燕凌嘲弄：“您这副表情做什么？可别说您一点都不知道。”
眼看一触即发，外头忽然传来一声：“诸位慢来，且等等老道！”
昭国公颤着手，拿起这些东西，眼泪不知不觉滴落下来：“阿仪……”
燕凌不说话，反倒昭国公露出一丝不解：“徐三小姐？谁？”
首领见劝不动他，只能向薛易喊话：“薛将军，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二公子犯下大错吗？哪怕今日他赢了，也会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昭国公皱起眉头：“他派人杀你？”
“你怎么在这？”他问清玄。
昭国公到底是高手，很快就醒过来了，看到是他，面露惊喜：“小二，你回来了？”
小宫人来不及细想，只匆忙点了下头，就看到后头跟进来几个人，将门口守住了。
彼时他一家和睦，哪里会信这个。后来两个儿子越来越敌对，他每每想起老道的话，便有些后悔，为何当时不多问几句。
这老道就是那时出现的，邋里邋遢向人讨饭吃，旁人都没给，徐氏姐妹却匀了一份给他。因为这件事，他对徐氏姐妹颇有好感，谁知老道吃完后来找他，说给他算了一卦，燕氏将会祸起萧墙，而转机就在徐氏姐妹身上。
“道长果真不是凡人，皇城戒备森严，你却如入无人之境。”
“小丫头，只要你乖乖的别出声，保你无事。”
老道嘿嘿一笑：“国公爷竟还认得老道？不容易啊，也有八年了。”
老道伸手按住昭国公的额头，掌心冒出丝丝雾气。过了会儿，昭国公喘了口气，终于缓过来了。
一饭之恩……昭国公立刻想到了徐氏姐妹，不由吃了一惊。
“病什么故？”燕凌冷笑不止，“母亲向来身体康健，家中又不缺医少药，他说感染瘟疫，你竟也信？对，你不但信了，还把权柄交给他，让他有机会抹去蛛丝马迹！”
昭国公无言以对，又想起他先前的话：“你说你母亲什么？什么叫先是你母亲？怎么回事？”
罢了，大错已经铸成，不该死的该死的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好辩驳的？是他失察，是他没有尽到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
清玄应了声：“燕二公子，其实我留在三小姐身边，是奉了师父之命。”
“她……小二？”
昭国公神色黯然。八年前，幽帝下诏南征东江，燕家军亦在抽调之列。回程路上，他瞧那徐氏姐妹可怜，便看顾一二。
他痛心疾首，对次子道：“你为何不早点说？你大哥确非你母亲亲生，但事情不是你以为的这样！我若早知道……”
老道却看向燕凌：“燕二公子，倘若真的有重来的机会，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亏他以为两个儿子不睦，是权势迷眼之故，却原来其中有这么多的内情。
燕凌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很快，昭国公发现了他身上的异状，袖口似乎沾染了什么，连手上也蹭上了一点。
小宫人随后抬头，看到了一张很久没见的面孔。
“你还要装模作样！”燕凌怒不可遏，“他与柳贤妃勾结，毒害母亲，处处排挤于我，要不是你的默许，他能做出这么多事？”
“如你所见！”燕凌说着，将染血的太子发冠扔在地上，淡淡道，“大哥没了。”
“怎么，父亲要装不知道吗？”燕凌声音更冷，“也不止这一次了，从我打下江北开始，下毒的刺杀的背后射暗箭的，林林总总怎么也有个二三十回。您问我为什么不娶妻连丫头都不要，只怕我要了丫头还得防着枕边刀！”
他打起精神：“那道长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到了这个地步，昭国公的暗卫不得不出现，喝道：“二公子止步！”
伤心之下，他脑袋发昏，一阵阵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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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你干什么去了？哪来的血？”昭国公坐起来问。
“说句实话，老道今日来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徐三小姐。她身上有一缕玄机，命数本不该如此，如今英年早逝，连带天道也乱了。老道当初受了她一饭之恩，故来寻找一线生机，正好梳理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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