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深吸一口气，平顺了情绪，仍旧冷淡地看着他：“罢了，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大哥已经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现在轮到你了，父亲。”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老道哎了一声：“你这个年轻人啊，真是固执得很。既然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还在乎什么胡言乱语？难道你不想徐三小姐活过来？”
……
他怔怔看着老道：“道长……”
昭国公如雷轰顶。他想起那一年，自己在战场上中了埋伏九死一生，捡了条命回潼阳，却听说妻子安顿灾民时感染瘟疫，医治无效而不幸去世。他大受打击而伤势复发，仓促之下，把大印临时交给长子，交待他好生查证……
昭国公脸色一僵，定定地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燕凌冷冷道：“道长是清玄的长辈，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燕凌拧起眉头，听到外头有密集的打斗声，很快一个不修边幅的老道在清玄的护送下踏了进来。
外头的禁卫发觉，很快与薛易一干人展开对峙。
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阿凌！”昭国公却揪着他问，“你说清楚，你母亲到底怎么回事？她、她……”
“权势？”燕凌冷笑一声，“父亲到今天还要装痴卖傻吗？我却不想装下去了！你们父子俩，当我和母亲是什么？需要的时候，让我母亲给你打理内务，让我给燕承打天下。等到功成了，就一碗药毒死了。先是母亲，现在轮到我了！可惜，他派出去的人太没用，杀不了我。”
但是那时，昭国公府已经由大哥做主了。他只能隐忍着，慢慢丰富自己的羽翼，等着有朝一日给母亲昭雪。
“说不出来了？既如此，你是不是该到我母亲面前谢罪？”他这般说着，上前一步。
一个冰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国公爷在里面吗？”
这是干什么？怎么好像有点不对？随后小宫人看到二公子闪身进了内室，正想喊出声，已经被那位薛将军按住了。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父亲独处了，回想起来，这一切变故始于六年前。父亲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家里又传来消息，母亲感染了瘟疫病亡。他赶回家中，发现母亲之死另有内情，而后查到了大哥的身世之谜。
听到动静，玄铁卫也冲进来：“谁敢对公子动手？！”
那老道仿佛没看到这么多刀兵，直接走到昭国公身边。暗卫想拦，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袖子随便一拂就拂开了。
“这就是你师父？”
昭国公：“……”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昭国公好一会儿回过神来，“阿承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怎么知道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他……”
昭国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原来你们兄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昭国公疑惑：“道长在开玩笑？”
昭国公苦笑一声：“大错已经铸成，化解又有什么意义？死去的人不会回来，那些罪孽也不会消失。”
昭国公震惊地看着次子：“你……”随即变得愤怒，“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知道你们兄弟这些年不睦，老大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也不至于……阿凌，兄弟如手足，何至于此啊！你们原本情谊深厚，如何为了权势就反目成仇？”
“这可未必。”老道笑眯眯，“死去的人说不定能复生，那些过错也有重来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颇有玄机，燕凌看向那老道。
“是，公子。”进来的是燕吉，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里头有各种单据、文书还有杂物。
“你还否认？”燕凌冷笑，抱着让他死个明白的心思，转头对外面道，“东西拿进来。”
提到这件事，燕凌的怒火真正被点燃了：“你干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与宫妃通奸，生下奸生子，又哄骗我母亲，拿奸生子充当嫡长子。我母亲犯了什么错，辛苦养那奸生子长大，却叫他害死了，而你只会纵容他包庇他。你把我母亲当成什么？把我们母子当成什么？！”
“你说什么？你母亲不是病故的？她……”
是二公子啊！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呢。之前她听到流言，说二公子意图对国公爷和世子不轨，被逐出京城了。但她知道这是假的，国公爷隔几天就要问一遍二公子的行踪，怎么可能不盼着他回来。
燕凌进了内室，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父亲。
薛易却平静地回道：“吕将军，公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骂名公子不在乎，我自然不会在乎。”
葬了徐吟之后，他也曾问她身边这三个人有何打算。老余和柴七说要给三小姐守陵，以后就留在凉川了。清玄说他还有师父要奉养，既然三小姐不在了，那他就回师父那里了。
暗卫首领大急，质问：“二公子，您这是翅膀硬了，要对您的父亲不敬吗？天下刚刚平定，您确定要父子反目，让外人得利？”
可惜燕凌不为所动：“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当初我也想找父亲问个清楚，可我回到潼阳，看到的是什么？整个国公府都落到他手中，若没有你的准许，他燕承做得到吗？！”昭国公愣在那里。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当时他伤势复发不得已才暂且将权柄转移出去，但是一想自己根本没有怀疑过燕承，这才让他有机会抹去痕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燕凌忽然笑了一声，答道：“是大哥的血。”
燕凌神情木然，他已心如死灰，这些话根本听不进去。
——不过，外头不是有禁卫吗？怎么二公子进来也没人通禀？
老道笑道：“哎呀，这个你可别多想。老道能进皇城，是我徒儿的缘故，他手里有你儿子给的令牌……”
字字句句，仿佛利箭扎进昭国公的心窝，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燕凌不为所动，他现在还在乎什么？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自己活不活都不要紧了。
清玄急了：“燕二公子，你便是不相信我师父，也相信我一回吧！三小姐去世，我师父推算世道还要乱上几十年，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你不是不想活了吗？就不想试一试？”
昭国公替他问了：“道长，究竟是什么法子？”
老道说：“用你们父子的救世功德，来换天道重来的机会。”
我想想还有没有需要写的，没有那就一个后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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