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借刀

第582章 借刀

云梨暗暗摇头，人人都知心口要害，然而这要害是有保护的，没有点力气，哪能轻易刺穿。

鲜血从程老爷心口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衣衫，他也借着疼痛暂时压下迷药效果，抬手推开程素心。

程老爷急喘口气，脸上满是痛心悔恨，道：“我造下的罪孽，自不会推脱，你要报仇，我们这几条命，你拿去就是。”

他的目光越过程素心，望向继夫人怀里的小儿，眼神顿时柔软下来：“只是当年我心软，放过你，又养你十一年，如今也请你放过浩儿，他是无辜的。”

“心软？”

程素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亲眼看见你溺死了我尚在襁褓中的庶妹，还让自己与女山贼的女儿占了我妹妹的身份。

你会放过我，不过是周管家说只有我们程家人，才能从京都钱庄里提出我爹爹存下的银钱。

离开京都后，你要借我爹爹的名头行事，为防万一，只能留下我。这些年你对我的试探监视，从未间断。

短短须臾，他的手又无力垂下，面上满是苍凉：“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用着你爹的名号吗？你出生富贵，哪里知道我们下层人的苦，若能做好人，谁愿意去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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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心握刀的手再次不可抑制的轻颤，她努力握紧刀，却怎么也挥不出去。

“我们程家也是无辜的。”程素心蹲下身，慢慢举起刀。

至于你那宝贝女儿，她一贯爱抢我的东西，我不过略施小计，便让她主动抢走为她特意准备的锦帕。”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说话间，他收紧五指，程素心的脸立刻憋得发紫：“老子走南闯北，什么迷药没见识过，这些迷药对老子的效果可是大打折扣！”

犹记当时，鲜血于空中划出绝望的弧度，甩在自己的脸上，这人满脸狞笑，好整以暇等着自己的反应。

砰！一只茶盏飞出，砸在‘程老爷’的脑门上，他直挺挺倒下去，掐着程素心脖子的手也松了。

程素心目光越发坚定，手起刀落，连斩三人，最后来到‘程老爷’身边，冷冷说道：“去地狱，向我爹娘忏悔吧！”

话落，她毫不犹豫捅入。

程素心怔住，为了复仇，她从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后面府里大部分人都不知晓贼人的真面目，她也不敢吐露分毫。

程素心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愣在那里，云梨笑了笑：“没有要求你往后继续行善的意思，我只是很佩服你，也很佩服你爹爹。”

技不如人，我们兄弟甘拜下风，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国师府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说动国师府的？”

程素心微怔，原来那柄刀叫做斩梦。

大仇得报，程素心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一下被抽干，她走过来，将斩梦刀双手奉还：“多谢姑娘借刀之恩。”

“大大小姐，不，程小姐饶命！程小姐饶命！”连续两人的死亡终于让这群狂徒意识到处境，连连求饶。

玉念珠乃稀世至宝，鲜少有人认识，偏偏我幼年因眼瞳异状，性子孤僻，爹爹便寻了各种有趣的玩意儿逗我开心。

“咳咳咳……”程素心跌坐在地，抓着胸口拼命咳着，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迷药是药效的，山贼出身的‘程老爷’深谙其道，程素心纵心性坚韧，谋划深远，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

涉及自己的女儿，‘程老爷’激动起来，艰难地抬起手，指着程素心：“你……你……”

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程素心握刀的手，她快速眨了眨眼睛，手急速颤抖，鲜血便从指缝坠落，于地板上绽开朵朵血梅。

‘程老爷’慈善的面容龟裂，声音冷酷：“周春那老家伙早该死，我给了他那么好处，他竟然还惦记着你爹，暗暗引导知府怀疑我。

“大姐姐。”稚嫩的、怯怯的童音里满是恐惧，程素心眼睫颤了颤，刀停在了空中。

程素心绝望，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一日，娘亲嘴角的殷红触目惊心，这位狰狞的刽子手提着裤子从她身上爬起来，骂骂咧咧走开。

“你的斩梦刀，她是怎么拿动的？”

这时，失去反抗之力的‘程老爷’眼底闪过一抹狠色，迅速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狞笑道：“十一年前我能放了你，十一年后就能杀了你。

玉念珠我虽未亲眼见过，却看过书上的图纸，也听爹爹说起玉念珠在国师府。”

程素心握刀的手紧了紧，抿着唇，几步上前，捅入抽出，一如他当年杀死她贴身丫鬟那般，干净利落。

程素心一口气说完，白瞳一转，冷笑着反问：“这是不是天要亡你？”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今天当爹的就教导你最后一次，再厉害的迷药长期服用，效果也会大减。”

我只是没想到，他一开始就没真心臣服，隐瞒了你看得见的事实。

恶霸勒索、同行欺凌、官府压榨，我们的镖局开张第一单生意就砸了，拿不出巨额赔偿，我们只能落草为寇。

程素心有些绝望，她知道自己力气小，举不动刀，多次暗示，才让柳无言私下送她一柄匕首，没想到却卡在了贼子胸口，拔不出来。

“前些日子，国师府终于来了江南，我便将沾染异香的的物件放在镖物里，果然引起他们的注意，查到程家头上。

在镖局走上正轨后，你又卸磨杀驴，杀了周管家，还让无言给你报备我的行踪。”

五位与‘程老爷’年纪相当的镖师立刻紧张起来，盯着卫临：“这是我们与她的恩怨，卫少侠还是不要掺和得好，自有你的好处拿。”

说完，他拉着云梨翻身上马走了。

程素心抬起头，跌进一双清澈杏眸，少女抿着唇，神色认真：“你爹说的不错，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这柄刀削金断玉、无坚不摧。”

程素心愣了片刻，也不矫情，从马车里拿出一紫檀木盒子交给云梨，再次道了谢，转身往外走去。

终于，她垂下刀，对继夫人道：“从今往后，他不可再姓程，不可再用我爹的名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