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缘起（2）

第584章 缘起（2）

正月初一，新春大喜，宫里一片喜气洋洋，采珠没有背景，又得罪了掌事嬷嬷，圃的地没翻完，掌事嬷嬷名正言顺不给她饭吃。

饥寒交迫下，她只得再次来到昭阳宫侧面的小洞前，她想，气运没了就没了吧，眼下填饱肚子，度过这个难关要紧。

扒着小洞巴巴等了许久，终于见到汐玥公主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偏殿内走出，采珠忙学着猫儿叫了几声，汐玥公主立刻朝这边望来。

等她跑过来，采珠红着脸道：“嬷嬷为难奴婢，不给饭吃，不知公主那……公主那可还有……多的？”

跟三四岁的孩童讨饭吃，采珠臊得不行。

宫墙内的汐玥公主没有任何为难，点点头，转身跑进殿内提着食盒出来。

刚将一碟素银夹饼递出来，便听后罩房传来一声怒骂：“小扫把星，大早上的，乒乒乓乓，你跑魂吗？烂了根子的扫把星……”

一次可以是巧合，两次可就……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闻言，陆斐紧绷的心弦也松弛片刻，他将玉念珠交给那人，道：“最早今晚，最迟明日，宫里就会发现玉念珠丢了，明日一早，你就带着玉念珠出城，我会引开他们的注意。”

他指着外间的桌子，道：“会写字吗？”

“真是奇怪的姑娘。”陆斐摇摇头，揣着玉念珠抬脚也步入街市。

中秋佳节，采珠领着两列小宫女在宫道上缓缓行走，转过弯，她看见不远处的昭阳宫于夕阳余晖中静静伫立，冷清一如当年。

女孩依旧不理他，津津有味吃着葫芦，仿佛那是人间最好吃的东西。

他不死心，又找了一片，还是一无所获。

震惊不过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捂住那人的嘴。

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看起来，像是昭阳宫留值的宫女。

十二年过去，汐玥公主已经十六岁，只剩两年寿命了。

女孩依旧没有说话，只抬手比划，陆斐一愣，忽地意识到，这宫女从头到尾都未说过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原来你是个哑巴！哎哟——”

中秋佳节，没有当值的宫人都去紫宸宫外凑热闹，宫巷极为冷清，陆斐对宫内地形熟稔于心，带着女孩顺利避开侍卫，来到西北角冷宫，如法炮制，翻墙出了宫。

这时，她看见汐玥公主冷着小脸，慢慢弯下腰，捡起一颗石子，半眯着眼睛瞄准，而后小胳膊抡圆了，倏然扔出。

女孩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满是惊讶。

掀开珠帘，绕过锦鲤戏水的插屏，便见罩着轻纱幔帐的床铺，确实是主子的殿宇。

他斜着眼，轻哼一声，小哑巴，还挺谨慎的。

那以后，她再未去过昭阳宫，只听说三年前，昭阳宫的嬷嬷去世，后面也未安排宫人进去当值。

采珠有些回不过神，角门到这边的距离少说也有三四丈，汐玥公主小小年纪，准头竟然如此好！巧合吧？她这样想着，便见宫墙内的小姑娘，捡起石子利落地扔出去，再一次击中嬷嬷。

宫女点头。

她的眼眸瞬间亮起，在灯火映衬下，灿然若星，然后，咔嚓咔嚓将葫芦咬得嘎嘣响。

那人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忽又停下，道：“这些日子，少主殚精竭虑、连日劳累，如今取得玉念珠，可暂松口气。今日中秋佳节，少主不妨出去逛逛，南明的中秋与岛上大不一样。”

陆斐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内务府册子上，明明记录着，三年前除夕把玉念珠赏赐给了昭阳宫，难不成现在昭阳宫住的人，与三年前不是同一位？”

“玉念珠！”

话刚出口，他顿觉脚下顿时一痛，对面宫女清澈的杏眼却依旧平静如初，好像刚才那一脚不是她踩的。

女孩往后举高手臂，往后躲开了他。

骂着骂着，声音近了，那嬷嬷从后罩房出来，一手叉腰站在西面角门边，指着汐玥公主继续咒骂。

采珠不由一叹，当年熬过新春佳节，她便被尚衣局的姑姑看中，调去尚衣局，历练几年后，一步步升至掌事姑姑。

小宫女对他的大惊小怪充耳不闻，她拿出一块布将金银锭包好，系了死结背在背上，然后示意陆斐背对着她蹲下去。

他摇摇头，拿出一贯铜钱塞给她：“我有要紧事，得先走了，这贯铜钱就算是我买一赠一，就此别过！”

猝不及防下，那人连人带凳被他推倒身后的树干上，借着树叶缝隙间落下的稀疏月光，陆斐这才看清，那是位十五六岁的少女。

他走过去，买了一窜，一口咬下，陆斐鼻子眼睛顿时挤成一团，酸！陆斐揉着酸软的牙龈，转头看去，女孩还站在原地，一窜葫芦没了大半。

女孩乖巧地指了指右边偏殿。

陆斐站定，伸出手去：“出宫了。”

他这愣神的功夫，便见她从背上取下布包，准备打开，陆斐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她的手。

陆斐摸出一根特制绳索，甩上高高的宫墙，短短须臾，便借着绳索轻松翻进昭阳宫内，丢开绳索、转身，“嚯！”

陆斐难以置信，费那么大功夫出了宫，不赶紧离开，她竟然还有心情买葫芦！

二人出了偏殿，再次回到院中他下来的院墙前，陆斐正思索着，如何把一个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姑娘带出去，忽见那宫女折了根树枝，在那株梧桐树下摸索一阵，蹲下身开始刨土。

一道黑影自西北角门翻进，沿着屋檐回廊的阴影，避开侍卫，灵活地穿梭在宫殿楼宇间。

女孩嫌弃地后退几步，然后不管他的大呼小叫，拿起葫芦咬了一口。

“这……”犹豫片刻，陆斐很快同意，不过是带一个人出宫而已，玉念珠要紧。

感慨几句，采珠慢慢收回视线，目不斜视，袅袅前行。

粉衣宫女将玉念珠收起来，又比划一番，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陆斐很快看懂，出宫再给他。

送走大汉，陆斐轻叹口气，母亲的毒一日不解，他便不能真正心安，哪能真正轻松得起来。

陆斐抱着脚，痛得连连冷嘶，好一会儿，才缓过气，虎着脸：“你这宫女，气性也忒大了，力气也不小。”等他缓过气，小宫女继续比划她的意图，陆斐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她到底要什么。太阳渐渐沉入地平线，银白的圆月徐徐升空，一盏盏橘黄色宫灯渐次亮起，紫宸宫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轻歌曼舞间，中秋夜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