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眸光闪了闪，移步至内外室分隔的珠帘处，拎起其中一根，将珠帘下方缀着的彩线拨开，从中取出一枚莹润的蓝月色珠子。
“是，少主。”
“你想要什么？”陆斐瞬间心领神会，对方主动拿出来又不给他，只能是有所求。
女孩看看手上的铜钱，又看看他，然后学着他抱拳，她的姿势极不不标准，看着格外好笑。
难听的咒骂一声接一声，尖酸刻薄，极近恶毒，即便采珠知道她骂的多是真的，也不免对汐玥公主生出同情。
咚！果然，女孩的脚重重踩在了地上。
话音一落，便觉她身体微动，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宫里那一脚，忙挪开脚步。
采珠更加同情，嬷嬷这态度，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磨搓公主呢。
见此，陆斐又忍不住嘀咕：“没良心。”
陆斐转身离去，与卖葫芦的老汉擦肩而过时，忽而想起她吃葫芦的样子，似乎很美味。
陆斐一个箭步过来，伸手便要去取。
陆斐嘴角抽抽，为了玉念珠，只得捏着鼻子蹲下身背起她，拉着绳索翻出昭阳宫。
一刻钟后，他停在昭阳宫门口，借着宫灯微弱的光亮仰头去看门上牌匾，如水月光跌进他那清亮的眼眸，依稀可以辨出是位风华正茂的少年。
他觉得口中又开始分泌清水，忙移开视线，疾步离去。
女孩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他。
时光悠悠，转眼已是十二个春秋，当年任人欺凌的小宫女，如今已成掌事姑姑。
“怎么会没有呢？”
采珠面色发白，汐玥公主不会是妖精转世吧？她几乎是夺路而逃。
进入殿内，桌椅箱笼一水的紫檀木，博古架上摆满了珍奇物件，就是挤得太满，毫无美感可言。
陆斐警惕地查看一圈四周，并未见到其他宫人，他舒了口气，小声道：“我放开你，你别出声，同意就眨眨眼睛。”
陆斐点头，“陆叔，路上小心。”
陆斐便当她默认了，拽着她转身朝大殿走去，“你们主子住哪间屋？”
陆斐松开那宫女，先在博古架上一通找，而后又翻箱倒柜，连床头等边边角角都未放过，却始终没有找到玉念珠。
“咳咳，我可没有跟着你，我要去的地方，也要从这条街上过。”陆斐解释一句，摸出两文铜钱，买了一串葫芦递给她，然后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里。
他被唬了一跳，院内白惨惨的梧桐树影下，竟然坐着个人，正支着下巴，仰头盯着他瞧。
身后的小宫女们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加快脚步，节日里，谁也不愿沾染冷宫的晦气。
一到角落，陆斐便急急训斥：“财不露白你不知道啊，你一个小姑娘，被坏人盯上看你怎么办！用银锭买葫芦，亏你想得出来，你那五十两的银锭，就是把他所有的葫芦买了，也不够他找零的。还真是在宫里待久了，不食人间烟火。”
陆斐得意：“若在同一招下失败两次，小爷这些年岂不是白混哎哟——”
好家伙，一整罐金锭银锭，还全都是五十两一个的，差点没闪瞎他的眼。
陆斐抱着左脚疼得直在原地转圈：“你这个白眼狼，小爷好心好意帮你，亏你狠得下心，不就说了你一句傻子，至于这么记仇么。哎哟哟，疼死我了，你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穿着半新不旧的淡粉色衣衫，满头青丝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绾成单螺髻。
丝竹声、笑语声远远传来，显得其他宫殿格外的冷清，整个皇宫的热闹似乎都集中在那里。
女孩怔怔盯着他瞧，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他偏头问道：“昭阳宫这三年换过主人吗？”
回到客栈，早有人在房内等着他，“少主，拿到了吗？”
不一会儿，她便刨出个青瓷罐，看清罐内装着的东西，陆斐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宫女都这么富有么？”
女孩也很干脆，将玉念珠交给他，转身便走向热闹的大街。
陆斐狐疑：“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走着走着，他便见前面的女孩脚下一拐，忽而向着卖冰葫芦的老汉走去。
“哎哟！黑了心肝的丧门星，活该是个短命鬼，信不信老子拌颗可耗子药，毒死你个小孽障……”
陆斐点头，拿出玉念珠，那人激动起来：“这下夫人有救了！”
宫女摇头，有些泄气，旋尔不死心，又继续比划。
足足一刻钟，陆斐绞尽脑汁，猜了各种答案，终于猜出正确的，他惊得瞪圆了眼睛：“你想出宫？”
这样的命运也不是汐玥公主愿意的，说到底，她还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粉衣少女听话地眨了眨眼，陆斐将手挪开几分，见她确实没有大喊大叫，这才放下手来，目露赞赏：“这就对了，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呢。我就借一样东西，找到就走，你就当没看见。”
离开皇宫范围，热闹扑面而来，街上灯火辉煌，人群熙攘，小商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他打开窗，外面明月皎洁，火树银，目光微垂，斜对面围满了人，高台上，老者手持一张纸条，扬声念道：“这谜面是堂前池边两残……”
陆斐目露羡慕，南明的中秋确实与岛上大不一样，这样热闹的猜灯谜，岛上从不曾有过。
忽然，他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往人群里挤去。
“她不会真是出来逛街的吧？”陆斐不可思议，这哪像私逃出宫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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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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