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看向其他人,果然,一对上她的视线,太医们均寻出各种理由推辞。“微臣要去给玫嫔娘娘安胎。”这日秋雨淅淅,纪昀难得回了宫,皎皎得知消息后,屁颠屁颠跑来临华殿找他,玩到中午,理所当然留下一起用午膳。
纪昀陷入沉思,这蛇确实有毒,怎么她却没事?
八年前那夜,未央宫里伺候的宫人、稳婆、奶娘、御前太监宫女们都死了,若自己也死了,这世上便只有那人知道皎皎就是汐玥。
皎皎顿时嚎啕大哭,无言倾述自己的恐惧。
纪昀微微颔首,客气道:“劳烦几位大人费心了,听闻令尊极爱雨前龙井,我新得了些,过些日子令人给大人送去。”
几位老太医试图以眼神交流,商量解决办法,皎皎却不给他们时间,拔出发簪后,一刻不停看向一位太医。
目送她离开,纪昀悲悲低叹:“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左相大人突发顽疾……”
纪昀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体内的阴气对鬼魂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中元节的自己虚弱至极,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它们是不会放过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皎皎后怕地拍着小胸脯:“幸亏消失了,我一直看着弯弯,都不能动,它们若不消失,肯定要索我的魂。”
皎皎咽下芙蓉糕,气呼呼道:“你不知道,那天所有的太医都在推辞,最擅长解毒的汪太医跟人换了值,在家休息;
整个太医院刹那安静下来,唯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纪昀痛苦的呻吟。
他之后,章太医也上前号脉:“此毒毒性极强,二殿下又素来体弱,百草丸怕是不能完全解毒,松墨,去抓药!”
他神色骤变:“有毒!”
“是啊,快马加鞭……”
还有咱们临华殿,有人假传罗母妃懿旨,叫走小喜子小春子等人,其他宫人也以各种原由被唤走,连侍卫们都不见了。
三天后,就传出郑娘娘怀孕的消息,哪有这么巧的事!她一定是提前知道自己怀孕,故意策划这一出,就是要替她儿子,提前除掉你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嫣红的鲜血再次喷溅,众太医又惊又怕,飞速散开远离她。
屋内,等用完膳,纪昀挥退宫人,问道:“皎皎,昨晚有发生特别的事吗?”
最后一字落下,她抬手,手中染血的发簪干脆利落地送入那人心脏。
随着年龄的增长,阴气会减弱,但昨晚减弱得格外厉害,而且,没有恶鬼纠缠!皎皎瑟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回忆:“有很多鬼进来,朝我们扑过来,到床前时又消失了。”
劝说皎皎的太医们如被掐住脖子,啰嗦的话语戛然而止;欲出门看诊的太医们则如被施了定身术,愣在原地。
跑到院中,她忽而顿住,回头看了看趴在桌上,人事不知的纪昀,又扫了眼空荡荡的临华殿,果断转身进去,背起纪昀朝太医院跑去。
太医们不解其意,部分人提着医箱往外走,部分人围着她,以言语拖延:“三公主您别急,擅长解毒的汪太医今日轮休,微臣这就派人去请。”
他那个时候就想杀死自己吧。
毒蛇久久查不出来源,当日临华殿又情况特殊,方圆百里除了小春子三人,再无其他,并未找到可疑人员。
偶然抬头夹菜,瞥见一抹嫣红,她大惊失色:“二哥哥,你在流鼻血!”
嗯,我得去告诉罗母妃,披香殿要盯着,大皇兄那里也不能放过,还有其他娘娘们,也有可能!”
他的杀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纪昀忽而就想起三年前的中元,那条突兀出现在临华殿里、事后怎么都查不出来源的毒蛇。
皎皎飞快地拔下头上的发簪,稳稳当当插入一人心脏,又倏然拔出。
命人寻来小猫,以蛇牙在其腿上摁出牙印,片刻功夫,小猫便气绝身亡。
“二哥哥!”皎皎跳起来,将纪昀的头掰正,只见他鼻前嘴角,均有血液流出。
秘密将小猫尸体处理掉,又命手下查寻毒蛇来源、以及昨日出现在临华殿外的可疑人员。
纪昀心中一疼,声音缥缈:“或许真不是她主使的。”
皎皎敛了神色,冷声念道:“一、二、三。”
皎皎不给他们缓冲时间,偏头看向一人,再次冷声念道:“一、二、三。”
皎皎心中微沉,她已经八岁多,早见识过宫里的阴谋算计,饭菜下毒、太医推辞,明显有人故意为之,要置二哥哥于死地。
空饷之事引起上层将领敌视,纪昀忙得脚不沾地,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纪昀不想她猜出幕后之人,顺势道:“去吧,记得多跟母妃商量,你经验不足,年纪又小,幕后之人敢对我动手,难保不会对你出手。”
思及此,顿觉遍体生寒,忙不迭出了临华殿。
纪昀唇边扯开一抹苦涩:“只是推测而已,没有确凿证据,万不可妄动。”
无奈,他只能暂时放下,好言好语将她哄回长信宫,便着手查验蛇尸。
“消失了?”
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纪昀不敢让太医深究,含糊道:“中元节的临华殿,怪事很寻常,既然她没事,几位大人先回吧。”
章太医医术高超,又是太医院副院,有了他的带头,其他太医们纷纷行动起来,开方的开方,煎药的煎药,就连那几位要去各宫出诊的太医也加入他们,忙碌起来。
虎毒尚不食子呢!纪昀闭了闭眼,重重呼出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伤痛悲凉散得干净。
此次之后,他用膳必以银针验毒,不饮茶酒,只喝白水,日常出行也带足护卫,却仍屡遭暗杀,多次命悬一线。
在一次次的经历中,他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皇子,培养自己的势力,慢慢在朝堂拥有话语权。
宣德十九年,兵部尚书许开蔚上折弹劾二皇子纪昀贪污修筑沅江堤坝款,御林军在临华殿搜出脏银。
长平侯老泪纵横,直呼对不起先皇的提拔,对不起当今陛下栽培,眼下之意,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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