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执念（16）

第619章 执念（16）

韩烬一身黑铁玄甲，气势凛然，百姓被其气势所摄，下意识停了手。

然而，人群只安静了片刻，一位愤慨的大婶反手便将一颗臭鸡蛋甩到他脸上，狠狠呸了一口：“你们这些当官的, 平日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竟敢来国师府撒野，就不怕神明怪罪，让你们断子绝孙……”

大婶的话得到民众的一致附和，各色臭鸡蛋、菜叶子、石子、小物件甚至汤汤水水都扔向他。

顷刻间，韩烬就被淹没了。

几个亲卫忙上前帮他挡住，嘶声力竭地喊：“大家冷静、冷静，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出证据……”

可惜, 无人听。

听着民众极近恶毒的谩骂，想起堂弟凄惨的死状，韩烬红了眼眶，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蛋液，沉声道：“本官知道你们不相信，本官自己也不愿相信，我们世世代代信仰的国师，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鬼。

他们早就有所怀疑，只是苦于国师府势大，装聋作哑而已，如今国师重伤，正是除去她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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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月的国丧之后，纪昀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昭文。

顿了顿，又补充：“不可伤了百姓。”

我们急急赶回皇宫，请来太医，陛下身上除脖子处一道触目惊心的瘀紫勒痕外，再无伤痕，也未中毒，但就是昏迷不醒，时日无多。

纪昀再次点头，将当年与宣德帝隐瞒皎皎身份的事情道出。

人之将死，反而看清了不少事，宣德帝冷笑：“既不愿夺嫡，当初为何要推波助澜，令你大哥逼宫？

我只是想实现她的愿望，让她往后的生生世世，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承欢双亲膝下，快快乐乐长大，而不是囚禁于深宫大院，从出生到死亡，都守着同一块四四方方的天。”

“我也想起来了！昨儿夜半时分我好像也听到有人在喊鬼。”说话的男子身着石青衣衫，奴仆打扮，在场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路王府的邻居，静安伯府的门房。

出大门不远，森白的鬼气追出来，从他们的鼻孔钻入，再从耳朵出来，然后他们倒下了。”

他微微抬首，望着幔帐上坠着的香囊，怅然道：“我所求的，不过是护住垚晗，向天下人证明，她不是截取王朝气数的灾星，不是不祥。

见过礼后，他打趣道：“在挑妹夫呢？”

好一会儿，才勉强平息几分，喃喃道：“真是没看出来，等等，国师对先帝和你动手，不会是因为她……”

他开始着手宣德帝的葬礼，忙得不可开交。

“国师大人神通广大，自不是尔等凡人可以预料的，区区一座城门而已，岂能拦得住她！”青龙祭司振振有词。

韩烬冷笑，抓着漏洞穷追猛打：“昨日入夜后，四方城门均未开启过，国师怎么出的城？”

前因后果、各种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再配以昨夜的异象，民众沉默了。

青龙祭司再不情愿，此时也拗不过禁卫军与百姓，不情不愿开门放他们进去。

又下了最后一道旨意，军情要紧，三公主不必回京奔丧，而后便在百官与嫔妃的痛哭声中，闭上了眼睛。

纪昀抿着唇角：“不管您信不信，在您圈禁儿臣之前，儿臣从未想过要夺嫡。”

更可怕的是，宣德帝苏醒过，很可能将国师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文武大臣。

不曾想刚到路王府门口，便发现府门大开，几名侍卫横尸府外，通往路王书房的一路上，遍地都是尸体，个个瞳孔大睁，面部乌紫，神色极其恐惧扭曲。

三子纪曜年幼，母家又是长平侯府，若立他，长平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控朝堂，将纪氏江山变成他罗家的天下。

“回王爷，计划顺利，禁军已经进入国师府。”

韩烬眸光一厉：“是高人还是厉鬼，我等自会查清！让开，今日我们一定要进国师府搜查！”

纪昀很干脆地承认：“就是你想的那样。”

汐玥关乎垚晗存亡，朕自会保她，你若老老实实待在静水园，今日朕也不必……”

韩烬微微吐出口气，路王说得对，国师并非不可撼动，将她视作神明供奉的百姓都开始动摇，更何况那些掌握更多信息的世家大族？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纪昀：“如果可以，朕绝不会选你，你身上留着长平侯府的血，又太过重情，情之一字乃帝王大忌，可惜，如今朕没得选。”长子纪暄母家式微，性格软弱，压不住长平侯，还有逼宫的谋逆之罪，传位他，群臣定然不服；

说笑间，裴铮瞥见案几上，他刚完成的诏书，加封三公主为昭玥公主。

这个时候爆出身份，很合适。

他强装镇定：“国师已连夜赶回括苍山。”

当夜，上京没几人能安睡，大家甚至顾不上宣德帝的薨逝，纷纷关注外边动静，特别是那些参与搜查的官兵，俱是胆战心惊。

然而，看着龙床上将死的帝王，他咽回了这些诛心诘问，只道：“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那人领命离去。

自己正当壮年，本以为可再添一位皇子，有汐玥这位公主在外征战，吸引各方注意，皇子必能平安长大。等十年后汐玥身死，长平侯的势力也该被分化得差不多了，届时再无后顾之忧。

好友登基，裴铮心情大好，一时间没察觉他的异常，仍兀自打趣：“妹婿可以慢慢挑，选秀可不能耽搁，听我母亲说，如今文武百官可都铆足了劲，想要做你的老丈人呢。”

青龙祭司同样焦头烂额，国师给的他任务，是让宣德帝处死纪昀，如今宣德帝早早薨了，纪昀却登基为帝，再撺掇臣子杀他，便是谋逆之罪。

裴铮微微皱眉：“昭？这犯了你的名号吧？还有玥这个字，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啊，容易让人想到汐玥公……”

垚晗交到他手上，有希望保住。

他抽出大刀，在旁边手下的兵器上敲了敲，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民众哗然，舆论不再一边倒。

说完，不给大祭司反驳的机会，扭头对民众道：诸位若是不放心，可在旁围观，但不得阻挠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