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沉 (四 下)

转眼之间,追兵已至。发现洺州营和被携裹的喽啰们只管起火做饭,一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心中迷惑,犹豫着停在了二百步之外。

“叫程小九出来见我!”王德仁全身披挂,举着兵器叫嚷。昨夜之乱,程名振下手只要再稍狠一点,就可能把他砍死在被窝里。因而,此刻尽管他占据兵力的优势,依旧不敢贸然发起进攻。

“姓程的,出来!”“有种就出来,别耍什么阴谋诡计!”贾强邦、秦德刚等人个个怒不可遏,跟在王德仁身后破口大骂。

程名振笑了笑,打马而出,遥遥地冲着王德仁等拱手,“王大哥,贾大哥,秦兄弟。程某何德何能,竟老大伙如此远送。客气的话咱别多说了,山高路远,诸位后会有期!”

“呸,你个缺德带冒烟的小王八蛋!”“你个一肚子坏水的小人!”“无耻小人!”陆续追上来的博望山骑兵纷纷斥骂,只待王德仁一声令下,就准备冲上去将程名振撕成碎片。

雄阔海伍天锡等人见状,各带着二十几名弟兄围拢山前,将程名振护在当中。正在做饭的洺州营将士也放下了手中炊具,拿起刀矛,迅速整队。

更远处,草木摇曳,山风阵阵。仿佛有大队人马在行走,又好像只是被惊动的鸟兽,令人分辨不清。

“对啊!”王德仁激动得直拍大腿。“兄弟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程名振又变成他的好兄弟,而不是不同戴天的仇家了。“可跟李密那边,我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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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当皇帝呢?光你程小九一个,就足够把我给收拾了!”王德仁心中大有知遇之感,苦笑着道。

王德仁一听,脑袋登时嗡了一声。博望山生死,博望山生死,博望山大营如今的确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因此,即便光是为了争一口气,他也不想再被程名振比下去,咬了咬牙,冷笑道:“随你!你选地方,我跟你过去就是!”

“狗屁!”王德仁喃喃唾骂,说话时的气焰,却在不知不觉中小了。他心里明白,自己在李密眼中就是块抹布,用完一丢而已,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否则,他也不会主动离开河南,替瓦岗军做什么北向的触角了。

说罢,打开包裹,将曾经令自己爱不释手的那套宝冠、金甲放在了身前。紧跟着,秦德刚、贾强邦头目等纷纷下马,将程名振给的礼物一一放置于地。连同程名振用力赚房彦藻的那个大箱子,还有里边的白银,也被两个喽啰抬了过来,丢在了两军之间的空阔处。

程名振轻轻拱手,谢过王德仁的好意。王德仁知道自己此刻的承诺都是无踪无影的勾当,苦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的确,眼下我自己还顾不过自己来呢,未必能帮上你什么忙。但临别前送你一句话吧,窦建德那个人,据我所知,比李密强不到哪去!”

“你王德仁忍无可忍,所以杀了房彦藻。然后心里觉得惭愧,主动向李密请罪。然后呢,房彦藻的尸体需要入土为安,念在袍泽一场的份上,你送他南归。通过徐茂公之手转交瓦岗……”

“王兄是担心跟李密没法交代吧!王兄好好想想,你真的需要跟他交代么?”见王德仁火气已经渐渐消了,程名振继续点醒。

“王大哥这是什么意思!”程名振装作不懂,苦笑着问。

“这!”洺州营众人纷纷阻拦。王德仁含忿而来,谁也料不到他下一步该如何动作。大伙儿用疑兵之计暂时可以逼住他,使得他不敢贸然发起进攻。但程名振一旦脱离众人的保护,很难保证王德仁不愤而走险。

“奶奶的!是这么个道理!”王德仁笑着点头。“无论如何,做哥哥的还是要谢谢你。日后你需要帮忙,也送封信来。做哥哥只要能办到,决不再辜负!”

“你这……”想到这层,王德仁伸手拦住跃跃欲试的左右亲信,大步迎上去,从程名振手上抢过房彦藻的头颅。“你这狗贼,王某恨不得剥你的皮,吃你的肉!”

“我这乡巴佬没福气,消受不了程大人的礼物。所以主动还给程大人。望程大人念在我等恭敬的份上,把房先生的头颅也给还回来!”王德仁连连苦笑,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悲愤。

“放你娘的狗屁!”王德仁被戳到了痛脚,嘴巴却硬得像块石头。“老子不靠任何人活着。李密想杀我,得看老子的刀答不答应。你甭想替窦建德做说客。实话告诉你,你拿他当主公,老子却看不上他!”

“算球了,已经做了!”王德仁反应速度也不算慢,很快就明白程名振的意思。“隔着徐茂公,李密也没法拿我怎么样。可你们窦王爷呢,还有其他人呢?”

“送给徐茂公。那徐大眼恨不得将房彦藻挫骨扬灰!”王德仁先是摇头,然后连连点头。

“兄弟我之所以选择窦建德,是因为迫不得已。除此之外,洺州军根本无法生存。”程名振幽幽叹了口气,实话实说。

程名振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想问王大哥一句,如果我不杀房彦藻,王大哥跟着李密那厮,能成大事么?”

“王大哥快人快语!”程名振笑了笑,不计较王德仁出口成脏。“兄弟我从没想着把你往窦建德那边拉。否则,就不必跟你私下交谈了。若能当众说服你归降,岂不是又一场大功?”

猜到大伙的心思,程名振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以双方都能听见的高度说道:“我跟王大哥无冤无仇,他怎会害我?拿人头来,既然王大哥要,我便让给他。”

“窦建德也未必是成大事的人!”王德仁不正面回答程名振的话,只顾着反唇相讥。

“如果是关乎博望山生死的话呢?”程名振含着笑问。仿佛内心早有成竹在胸。

“要我说,王大哥应该感谢我,不该跟我绝交才对。咱们两个,其实是同病相怜!”程名振的话又从耳边传来,听得王德仁心中好生凄凉。

“我是不是还该摆香案叩谢你的大恩大德?”冷笑着,他厉声反问。明知道这话没什么效果,还是忍不住想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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