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试试,就永远没有机会。当年,裴寂正是凭着同样的话,劝得李渊及时起兵,趁着大隋朝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南的机会,一举夺下了京师长安。就此奠定了大唐现在的基业。
今天,再度听闻这句话,众人都会心而笑。争天下么?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笑到最后。好在现在李家赌本够足,即便偶尔输上一局两局,只要心神不乱,早晚还能再赢回来。
“如此,就有劳玄真了!”李渊本来不看好裴寂的领军能力,听他说得条理分明,信心十足。不由得也改变了念头。他理解裴寂急于为大唐建功立业的心情,不仅理解,并且将此作为新朝活力的表现。如果文臣武将都像前朝一样有好处就捞,有麻烦就躲。大唐的兴盛也未必能维持得了几天。
“不敢,能为主公效劳,乃我等之荣!”裴寂笑着回应,躬身向李渊行了个君臣之礼。
“明日早朝,朕会在群臣面前宣布此事。京师中凡是玄真以为可堪调用的将领,你尽管提出来,朕一一照准就是!”李渊笑着将裴寂的手臂托起来,然后转身走回书案之后,信手摊开一篇关于今春赈灾的地方奏折。
群臣们知道这是讨论过一段落的表示,纷纷起身告辞。李渊点头答应,目送着大伙一个接一个出门。走在最后的是陈演寿,单薄的官袍被灯火一照,连背后的脊梁骨都露了出来。
李渊看得心里一抽,放下手中奏折,低声喊道,“陈公,你稍等一下。前些日子罗艺送了几株幽州千年老蔘来,我这就叫内侍拿给你!”
“陛下,咳咳,老臣,老臣多谢了!”陈演寿咳嗽着转过身来,苍老的面孔上写满了感动。“但千年老蔘来之不易,陛下还是将其用在该用的地方。老臣,老臣…….”他笑着摇头,目光之中不觉流露初一抹凄凉。
“那你还天天咒自己早死?”李渊推了陈演寿一把,低声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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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话。难道非要朕把心掏给你看么?”李渊站起来,快步走到陈演寿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如果没有你,朕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甭说几株千年老蔘,即便是你要龙肝凤髓,只要朕能找得到,也会派人给你寻来!”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他呼吸立刻变得不顺畅。身体半怕趴在御书案上,先是疯狂的咳嗽,随后突然张开嘴,满口的鲜血喷在桌案前。
“还有李靖、殷开山、唐俭茂约……”陈演寿继续说道,将平素与李世民交好的重臣名字一一点出。
“说吧,难道怕说错了,朕会怪你么!”李渊笑着耸肩,“这么多年了,朕是个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家伙,也来派朕的马屁!”李渊拉着陈演寿的胳膊,硬把他拉到自己的御座上。“坐好,别动。这个座位硬得很,朕在上面一直没觉得舒服过。如果你走了,朕可就更孤单了!”
李渊命人将御书案的奏折统统挪下,将陈演寿的身体放上去平躺。在等待太医的功夫,手拉住陈演寿的手,低声承诺,“陈公,陈公你不要着急。朕知道,朕知道你一心为朕。会有办法的,朕这就想办法。建成和世民一直叫你陈伯,把你一直当自家长辈看。你的一番苦心,朕心里清清楚楚!”
“陛下,老臣担心的就是这啊!”陈演寿也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御案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主干太弱,旁枝太强。这是取祸之道啊。老臣也是看着建成和世民长大的,老臣难道希望他们日后兄弟相残么?陛下今日不忍心,日后,日后恐怕要伤心半辈子,追悔莫及!”
李渊摇摇头,伸手替陈演寿拍打后背,“日后需要,日后再说。你还是先顾自己要紧。休要说老,朕年龄不比你小多少。当年廉颇七十尚能上马持槊,你年龄不过跟他仿佛,焉能这么快就离朕而去?”
“休想!”李渊手上瞬间加大了力气,拍得陈演寿身体一歪,“你休想懈怠,否则朕定然饶不了你。不给你身后哀荣,连块像样的石碑都不给你立!”
“朕当然舍不得!”李渊将陈演寿推开一些,自己也挤进了御座之内。“但人心不知足。能不孤单些,还是希望不孤单些。你好好养病,朕准许你不必每朝都至。有难以决定的大事,朕会亲自派人去府上接你!”
“正是因为知道陛下的性子,臣才替陛下担心!”陈演寿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的咳嗽所带出的吐沫喷到李渊身上,“臣,咳咳,臣,臣今天阻止秦王领兵,其,咳咳,其实另有原因!”
“赶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李渊登时慌了,抱着陈演寿,大声向外面求救。当值的侍卫、太监们连忙抢入内,七手八脚一阵忙活。终于帮着陈演寿将一口憋着的气顺了过来。
说这话,他心里也觉得凄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朕相信,建成没有那么弱。朕可是把李艺和李仲坚都交给了他。”李渊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动。“朕也一直在打压世民,种种手段,你也一直都看得见。可今天这种情况,群臣都推世民出马,你叫朕怎样?朕又能怎样,世民他,世民他毕竟也是朕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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