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聪独坐在几案旁,浅酌剩下的残酒。仆人来来去去,清理碟碗餐盘,袁绍已经歇息去了。等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了,孟高功带着士武从外间进来,一身麻衣,赤裸的后背上是荆条,他跪伏在地,叩首道:“罪人士武拜见刺史,还请治罪!”
“是你?”魏聪看了看士武,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手臂的伤已经好了?”
“早已好了,多谢刺史垂问!”士武跪在地上,面孔紧贴地面。
“你兄长呢?他为何不来?”
“家兄——”士武的口头卡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魏聪站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他取下对方背上的荆条,在手上把玩了两下,突然狠狠的抽了一棍子,只见士武闷哼一声,背上顿时多出一道淡红色的痕迹,旋即肿胀了起来。
“起来吧!”魏聪随手将荆条丢到一边:“不打你一下,你也不安心!”
“多谢刺史大度!”士武感激的磕了两个头,才站起身来,魏聪的意思很明白,方才那一棍子便算是原先自己的罪责都处置过去了,他知道对方是看在孔圭的面子上,暗自下定决心此番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谢过老师。
“你现在可以说你兄长去哪里了吧?”魏聪问道:“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他不继续和我作对,我就不杀他!”
“这——”士武咬了咬牙,低声道:“家兄已经离开龙编了!”
“那他去哪里?总不会是逃入山中去当贼人吧?”魏聪笑道。
“不,家兄是要前往雒阳!”
“去雒阳?”魏聪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露出严肃的表情:“是冲我去的?”
“嗯!”士武艰难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等于出卖,但自己,乃至士家若想在交州继续立足下去,这个头就必须点,就必须和兄长划清界限,否则就算魏聪再宽宏大量,也绝不会容许敌人的家族在交州继续生存下去的。
“原来是这样!”魏聪点了点头,此时的他面上不见喜怒,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士武咬了咬牙,跪了下去:“刺史,小人知道兄长是走哪条路,请给我二十人,我一定将他拿回来!”
“你要去拿你的兄长?”魏聪眉头微皱:“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很好的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士武挺起胸脯:“公私之分,小人还是明白的!”
“罢了!”魏聪摆了摆手:“你不用去捉拿你的兄长,令兄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用。他不明天下的大势,追寻的东西不过是水中月,梦中,就算耗尽心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士武!”
“小人在!”士武赶忙应道。
“广信士家是岭南望族,威望深孚。我魏聪既然打算立足于交州,那么士家就必须忠于我,否则就算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将其消灭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尽管心中早已明白,但从魏聪口中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士武赶忙点头:“小人明白,刺史请放心,广信士家一定会向您效忠的!”
“不!你现在还没资格说这句话!”魏聪看着士武,笑道:“我可以把你家在广信的宅邸还给你们,不过广信士家必须立你为家族族长,至少要是你家的继承人!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啊!”
“我知道士燮才是你们士家这一代的继承人,但现在已经不可能,我只信任你!”魏聪看着士武的眼睛:“现在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士武咬紧牙关,用力点了点头:“刺史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意思转告给家中其他人!”
“仅仅转告可不够!”魏聪摇了摇头:“作为我的传话人,我给你一百骑兵,若是有人敢于抗命,那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喏!”
“至于你家中的田产!既然已经没入官中,那就不可能再发还。不过若是立下新的功劳,我自当另有恩赏!”
“小人明白了!”这方面士武倒是有心理准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自己和兄长过去做的事情,魏聪能不族灭士家就已经宽宏大量了,更不要说没收的田产也早就分给了有功将士,自然没法又还给士家,要想重整家业,只有带着族人用性命去拼了:“此番回去,小人自当召集族人,为刺史效力!”
“很好!你就在我府中为户曹从事吧!”魏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士武倒是没白在孔圭门下学经书,一旦下定了决心投靠自己,位置还是摆的很正的。自己既然要在交州立足,那就不能和本地士人搞得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归根结底还是要将其中一部分收拢过来,以为己用的。士武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只要他肯带着几十几百族人来为自己效力,与整个交州士族就会起一个表率的作用。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当然不会吝啬的。
“多谢刺史!”士武赶忙跪下拜谢,经由这一拜,魏聪便是士武的府主,而士武便是魏聪的僚属,两人主从之分已定,关系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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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南郡,西卷县。
远处的山林在晨光宛若一块巨大的翡翠,几乎与大海连成一片。小河沿岸的灌木丛长满了红色的浆果,虞温看到一只肥硕的野兔正在飞速进食,不时抬起头,它那修长的耳朵高高竖起,警惕的观察四周。头顶上,一只老鹰慵懒的展开双翼,盘旋滑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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