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刻薄,引得周围赏湖之人纷纷侧目,

唐雪瑶冷笑一声,“谁家清清白白的女儿,会送去学那些污糟的东西?”

“污糟?”桑落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她,缓缓站起身,“本官今日出门之前,才奉旨入宫为圣人和太后请过平安脉。唐姑娘说的污糟,还是暗指的圣人还是太后?”

唐雪瑶脸色一白,没料到桑落直接扣下这么大一顶帽子,急忙辩解:“你休要胡言乱语!我说的是你丹溪堂里那些、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哦?也不知我丹溪堂內有何见不得人的东西?”桑落眉梢微挑,语气带著几分讶异和探究。

唐雪瑶口不择言地尖声道:“你敢不敢现在就去,让大家看看里面到底放著什么?”

陶夫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正要打圆场缓和,却被桑落按住了手。

是时候了,择日不如撞日。

“有何不敢?”她应得乾脆利落,目光扫过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朗声道,“诸位若有兴致不妨隨我移步丹溪堂。”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当下便有许多人簇拥著桑落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湖畔不远处新落成的丹溪堂走去。

新建的丹溪堂白墙青瓦,远比旧时开阔。

门前依旧是一丛芦苇,懒懒散散地查拉著,

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先是庭院正中那株枝盘扎的石榴树。

大火烧焦了它的枝丫,原以为它会死去,想不到,今年枝叶茂密,还冒出小而硬实的红褐色苞,迎著三月的暖风,轻轻地摇著。

树下,整齐摆放著二十余张榆木书案。

十余名年纪不一的女子正坐在树下看书研习。

她们衣著朴素,髮髻简洁,有的不过十四五岁,眉眼间还带著稚气,却已学会眉凝思;有的则二十出头,神態更为沉稳。

无人交谈,唯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石榴树的新叶,在书页上和她们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很是一派静謐的意味。

陶夫人隨著桑落步入庭院,目光好奇地掠过这些沉浸在学习中的女子。忽然,她在一位年长些的女子面前驻足。

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这位姑娘,恕我冒昧——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那女学生闻声抬头,见到陶夫人,先是微微一证,隨即放下笔,站起身来,声音虽轻却清晰:“陶夫人安好。您可还记得直使衙门那两夜......我也在。”

直使衙门那两夜陶夫人募然记起。

十八名少女惨死被恶人碎尸,桑落一人难以支撑,许多得知消息的女子悄悄赶来,默默协助桑落缝合、清理、入,给了那些不幸的少女最后的体面。

陶夫人恍然:“是你——"

虽叫不上名字。

也用不著名字。

陶夫人喃喃地说著:“想不到,你也来学医了。看来你真是胆子大。”

那女学生目光坦然:“起初是怕的。但那两夜过去,我便觉得生死固然可畏,但能助人保有最后的尊严,便也不那么可怕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老家乡下,壮年男子多外出投军或谋生,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请医问药极难。那夜之后,我便想著,若能学得医术,將来回去,或许也能为乡亲们尽一份心力,不至於病厄临头,只能听天由命。”

陶夫人听罢,一时无言,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学生的手背,眼中已带了湿意。

她转头看向桑落。

桑落依旧是一身绿衣,恬然自在地站在那里。

一旁的唐雪瑶见不得桑落这么舒坦。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蜡像上喊道:“就那些!你们快看!男男女女,什么都有!还说不污糟?”

“污糟?女儿的身子污糟吗?至於男子的身体......”桑落反问,“唐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千金,是如何知道这是男子的?莫非是看过什么不该看的书画册子?”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你一一”唐雪瑶浑身发抖,在眾人瞭然的目光下,再也无地自容,一脚,推开人群,想要跑出去,却被桑落拦住。

桑落指著门上牌匾,扬声说道:“唐姑娘,你看清楚了。这是圣人亲赐匾额。可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处!”

她又指向那些蜡像:“这些蜡像,是圣人和太后曾亲自参详过的医学教具,更非污糟齦的玩意儿,若再要胡说,我定要上圣人和太后那里参武安侯一本!”

“有本事,你就去!我、我可不怕你!”唐雪瑶甩下一句没什么威镊力的狠话,掩面哭著跑了出去。

桑落这才转身,面向眾人,扬声说道:“太医学院初立,规矩繁多,反不便於教学。此地宽绰僻静,器具齐全,更利於学生潜心修习。故而首批女学生暂於此地受教。待学有所成,再入太医学院研习。还请诸位莫要过来打扰。”

原来。

太医学院不是没有学生,而是悄悄招了这么多。

这消息很快传到太后耳朵里。

桑落被召入宫。

正巧赵云福从宫里出来,笑呵呵地挺著大肚皮对桑落打招呼:“桑大仍,你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赵大人过奖了。不过是分內之事。”

“太后高兴的很,就是武安侯抢在你前面去她那里告了状,太后也没法子赏你。”赵云福显然也很高兴,“圣人和太后定了五月出使贤豆,不才刚受了圣命出任使者,到时还请桑大仍给调些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自当效劳。”桑落应诺。又想到赵云福本就是凉州人,对西北一路很是熟悉,更何况他面相憨厚又可亲,与人和气,出使这事还非他莫属。

赵云福掩著嘴悄声道:“桑大仍要我捎东西给顏、不,晏兄弟,也是可以的。早些备下即可。

7

桑落眉心一跳,立刻答说“没有”。

“莫要见外。莫要见外。”赵云福说道,“晏兄弟离京之前,可跟我说了,要把你当作自家弟妹,好好照料。”

弟妹.....

桑落眼角抽了抽。

晏珩看似洒脱离开,京城却处处都留著他的小心机。

日子一晃,就进了五月。

赵云福要启程了,又遣了人特地去寻桑落,

桑落正站在丹溪堂的石榴树下给女学生们讲课。

官差抱著拳,恭敬地说:“赵大人说,桑大人应该是有东西要带给他兄弟。”

桑落想了想。

抬起头,看向头顶那一树开得如火似焰的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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