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江行舟vs黄朝!长安城的决战!
长安城,这座承载了十三朝兴衰的千年旧都,此刻已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暴虐与欲望交织的狂欢魔窟。
昔日庄严肃穆、百官朝拜的皇宫大殿內,如今杯盘狼藉,酒气与汗臭混杂,令人作呕。
黄朝身著不知从哪个皇室库房翻找出的、绣工整脚却强行绣上龙纹的赫黄袍,踞坐在那象徵九五至尊的龙椅之上。
脸上那副诡异的青铜面甲依旧未曾取下,只在甲片的缝隙间,透出两道志得意满、近乎癲狂的赤红目光。
他左右各搂著一名嚇得面无人色、衣衫被撕扯得凌不整的宫女,粗糙的手掌在她们颤抖的肌肤上肆意游走。
他举起一个从皇家宝库中抢掠来的硕大黄金酒樽,对著殿下那些东倒西歪、
吆五喝六、狂饮滥嚼的流寇將领们,发出嘶哑而畅快的狂笑:“喝!都给老子敞开了喝!”
“皇帝老儿藏的酒,就是他娘的香醇!”
“这长安城里的娇娘,就是他娘的水灵!”
“兄弟们!从今日起!这世界,这关中的万里江山,就是咱们的了!再没人能让咱们饿肚子,再没人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殿下,那些不久前还是田间刨食的农夫、矿洞里挣扎的苦力、市井中廝混的无赖的流寇头目们,此刻个个穿著抢来的綾罗绸缎,身上披金掛银,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那深入骨髓的粗鄙与骤然得势后迸发出的暴戾之气。
他们用满是泥垢和老茧的手,直接抓起御膳房精心烹製的蹄膀肉块大口撕咬,捧著抢来的精美玉壶、琉璃杯,对著嘴猛灌昔日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琼浆玉液。
醉眼迷离间,唾沫横飞地吹嘘著自己这几日攻破了哪家高门,抢了多少黄白之物,凌辱了多少名门闺秀,砍下了多少“官老爷”的头颅。
“大哥说得对!”
一个满脸横肉、胸口袒露著刀疤的壮汉,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喷著浓重的酒气喊道:“咱们受了多少辈子的窝囊气!吃了多少年的糠咽菜!如今,苍天开眼,也该轮到咱们尝尝这做人上人”的滋味了!”
“对!杀光那些吸血的狗官!抢光他们的粮食和財宝!”
“这金鑾殿,这龙椅,皇帝老儿坐得,咱们大哥更坐得!”
整个大殿,瀰漫著一种病態的、歇斯底里的狂欢氛围!
这是长期被压迫在底层后扭曲的、报復性的疯狂宣泄,是一场由极致的贪婪、残暴与原始欲望主导的末日盛宴!
然而,宫城之外,整座长安城更是沦为了真正的修罗场。
冲天的火光数日未熄,浓烟如同不祥的帷幔笼罩著天空。
昔日车水马龙、繁华似锦的街市一片狼藉,店铺门窗洞开,货物被劫掠一空,只剩满地狼藉。
那些朱门绣户、深宅大院,被反覆洗劫,精美的亭台楼阁在烈焰中轰然倒塌,化作断壁残垣。
来不及逃走的门阀世家子弟、朝廷官员及其家春,尸横遍野,殷红的血水浸透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匯聚成溪,流入排水沟渠,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臭。
女子的悽厉哭喊、伤者绝望的哀嚎、流寇得意忘形的狂笑、以及零星抵抗带来的短兵相接和临死前的惨叫声,共同交织成一曲王朝末路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交响曲!
黄朝似乎实现了他发出的狂悖“宏愿”。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只不过,这所谓的“香阵”,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这所谓的“黄金甲”,是由抢掠来的財富和无数枉死者的鲜血共同染就的、充满罪孽的色泽!
就在这末日狂欢的气氛达到顶点,醉生梦死的流寇头目们几乎以为可以永远占有这座旧都之际—
“报—!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一名浑身血跡斑斑、盔甲歪斜、气喘如牛的小头目,连滚爬爬、惊慌失措地衝过狼藉的殿前广场,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丹墀之下,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几乎撕裂:“启稟————启稟率土大將军!不————不好了!城外————城外来了大队官兵!
旌旗遮天蔽日,盔甲反射寒光,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漫山遍野,怕是不下十万精锐!他们正在渭水畔安营扎寨,挖掘壕沟,看架势————是要围攻长安啊!”
“什么?!”
喧闹嘈杂的大殿,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酒杯坠地碎裂的清脆声、因惊骇而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黄朝猛地一把推开怀中嚇得几乎昏厥的宫女,霍然从龙椅上站起,青铜面甲下的目光骤然收缩如针尖,厉声喝道,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何处来的官兵?主帅是谁?!快说!”
那小头目嚇得魂不附体,浑身如筛糠般哆嗦,结结巴巴地回道:“帅————帅旗之上,赫然绣著一个————江”字!听————听前沿逃回来的弟兄说,是————是朝廷新任命的那位征西大元帅,户部尚书—江行舟!
“江行舟?!”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来自九霄的凌厉闪电,带著刺骨的寒意,狠狠地劈在了大殿內每一个刚刚还醉生梦死的流寇头目的心头!
“是————是那个连中六元、文压当世的江行舟?”
“是那个在塞北,以区区数万边军,全歼雪狼国十万铁骑,杀得草原各妖蛮部闻风丧胆的江行舟?”
“是那个————诗词文章传遍天下,被皇帝视为股肱、言听计从的江行舟?!”
剎那间,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刚刚还不可一世、气焰囂张的流寇头目们中间急速蔓延、传染!
他们可以凭藉一股血气之勇,蔑视那些久疏战阵的洛京羽林军;可以依仗人多势眾,屠杀那些缺乏抵抗能力的门阀世家;
但“江行舟”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慄的力量!
那是真正的国之柱石!是用赫赫战功和无数敌人尸骨堆砌起威名的沙场煞星一·是真正能做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绝世人物!
他们这群依靠烧杀抢掠勉强凝聚起来的所谓“十万大军”,这群缺乏严格训练、军纪涣散的乌合之眾,真的能抵挡住用兵如神、威震四方的江行舟,以及他摩下那十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朝廷绝对精锐吗?
深深的怀疑、刺骨的恐惧、强烈的不安,迅速取代了之前的狂热与囂张!
大殿內觥筹交错的喧囂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气氛陡然从沸腾的顶点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黄朝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因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甚至掐出了血痕。
青铜面甲下发出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如同被困的野兽。
他万万没有料到,朝廷此番派来的,並非预想中那些徒有虚名、贪生怕死的勛贵统帅,而是江行舟这个最大的意外和劲敌!
“江————行————舟————”
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忌惮、浓烈的敌意,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埋心底的畏惧!
疯狂的盛宴,戛然而止。
冰冷的现实,如同噩梦般骤然降临。
长安城內那看似耀眼的“黄金甲”,在“江行舟”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巨大阴影笼罩下,似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听闻“江行舟”三个字,黄朝青铜面甲下的脸庞,肌肉猛地一阵痉挛,瞬间扭曲成一幅极其复杂狰狞的图案—
.
刻骨的嫉妒、沸腾的愤恨、强烈的不甘、深入骨髓的自卑、乃至一丝连他自己都羞於承认的、对於绝对才华的诡异钦佩————
种种极端情绪如同无数条带著倒刺的毒蛇,骤然甦醒,疯狂地缠绕、撕咬著他的心臟!
他怎能不嫉妒?怎能不恨?
江行舟,这个名字本身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他黄朝人生中最失败、最不堪的阴影!
对方是六元及第,天子钦点的门生,弱冠之年便直入翰林清贵之地,文能诗词动公卿,武能韜略安边疆,圣眷优渥如同日月悬空,名望响彻四海!
江行舟的人生轨跡,是所有寒窗苦读的士子梦寐以求的完美典范,是行走在云端、受尽世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而他黄朝呢?
三次踏入科举考场,三次名落孙山!
曾在榜前翘首以盼,最终却只能在周遭的讥讽与白眼中,看著別人的名字金光闪耀!
他曾满怀经世济民之志,却被科举这座独木桥无情地拋入深渊,最终心灰意冷,沦落草莽,与盗匪饥民为伍!
在江行舟这等人物面前,他黄朝曾经就是那阴沟里的烂泥,卑微如螻蚁,渺小似尘埃!
他甚至能想像出,江行舟看待他这类“失败者”时,那种居高临下、或许还带著一丝怜悯的目光!
更让他如鯁在喉的是,连他起事之初的关键助力,都仿佛是被江行舟如投餵野狗般“施捨”而来,这更让他感到一种被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屈辱!
这种云泥之別、霄壤之判,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多年来一直深深扎在黄朝心底最脆弱、最疼痛的地方,化脓,腐烂,滋养著仇恨!
但是—
现在不一样了!
黄朝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因极度用力而深深掐入掌肉,传来的尖锐刺痛感却反而激起一股病態的兴奋和清醒!
他猛地抬起头,青铜面甲下那双原本因震惊而收缩的瞳孔,此刻燃烧起疯狂而扭曲的火焰!
是的!时移世易!攻守易形了!
我黄朝,如今是麾下十万大军的“率土大將军”!是攻陷千年旧都、震动天下、让大周天子夜不能寐的心腹大患!
而你江行舟,纵有通天之才,此刻也不过是朝廷派来扑火救急的鹰犬!
现在,是我站在长安巍峨的城头!是我,黄朝,在俯瞰你江行舟!
一种极度的、近乎癲狂的虚荣与扭曲的自豪感,如同汹涌的毒液,瞬间衝垮了他心中翻涌的自卑与嫉妒!
他要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攻陷长安—一来彻底否定江行舟所代表的那条“正统”晋升之路!
他要向全天下证明,科举无用!
唯有他选择的这条暴力反抗之路,才是打破枷锁、改天换地的真理!
“哼!江行舟————”
他发出一声嘶哑如砂纸摩擦的冷笑,声音透过冰冷的青铜面甲,更添几分金属质的刺耳与阴寒,“你终於还是来了!也好!
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
就让老子亲自掂量掂量,你这名满天下的状元郎,究竟有没有本事,从老子手里,把这长安城再夺回去!”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狠狠踹翻面前堆满珍饈美酒的沉重案几!
哗啦——哐当!
金杯玉盏碎裂,琼浆肉糜横流,一片狼藉!
他隨手抓起那件绣著脚龙纹、显得不伦不类的赭黄袍,胡乱披掛在身,大手一挥,声若洪钟,却难掩一丝底气不足的虚张声势:“都跟老子上城头!”
他环视殿中那些虽被鼓动却仍难掩惧色的头目,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蛊惑与强装的镇定:“瞧瞧你们那点出息!都他妈把腰杆给老子挺直了!
有什么可怕的?!
他江行舟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我们也是!
他带了十万兵,我们城中也有十万兄弟!
更何况,我们还占了长安这座天下坚城!以逸待劳!该害怕、该头疼的是他江行舟才对!”
“大哥说得对!”
“跟他拼了!”
“让这些官老爷有来无回!”
眾头目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纷纷强打起精神,抽出明晃晃的兵刃,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响应著,试图用这表面的凶悍来驱散內心深处的慌乱。
黄朝满意地点点头,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亲卫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踏出这片刚刚还沉浸在末日狂欢中的宫殿,径直登上了长安城高耸的城墙。
秋风猎猎,捲起城头的黄尘和未散的血腥气,吹动他身上那件滑稽的黄袍和脸上那副永远隱藏真容的青铜面甲。
他手扶冰凉的垛口,极力远眺。
只见城外远处,军阵如山,营寨如云,刀枪如林,反射著森冷寒光。
“江”字帅旗与羽林军的旗帜在风中傲然飘扬,透著一股严整肃杀之气!
中军旗下,一员大將端坐於神骏之上,虽相隔遥远,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份渊渟岳峙、静默如山的气度,却仿佛能穿透空间,沉甸甸地压在所有窥视者的心头!
那就是江行舟!
黄朝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即便他心中再如何贬低、再如何不服,一种源於本能的直觉却让他不得不承认,对方那沉静如深海、稳固如泰山的统帅气场,与他身后这群喧囂浮躁、纪律涣散的乌合之眾,形成了如此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他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运足中气,將所有的嫉妒、愤恨、不甘与虚妄的骄傲都灌注其中,声音嘶哑却刻意放大到极致,带著一股强行撑起的、色厉內荏的狂傲,朝著城外浩荡的军阵喊道:“城下的——!可是那连中六元、名满天下的江状元,江尚书大驾吗?!”
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迴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讥讽,以及一种试图在心理上抢占高地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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