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圣道!

面对黄朝那搅动人心、近乎癲狂的诱惑与质问,江行舟的神色依旧平静得如同深潭静水,不起半分涟漪。

他既未因那“一字並肩王”的权位而动容,也未因那“南北而治”的蓝图而侧目。

仅仅是那般轻缓地摇了摇头,吐出了七个重若千钧、清晰无比的字:“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平淡至极的回应,却比最锋利的辱骂、最激昂的驳斥更具衝击力与穿透性蔑视!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所追逐、你所炫耀的帝王霸业,在我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镜水月,不值一哂!

“你——!”

黄朝彻底被这轻描淡写的拒绝激怒了,青铜面甲下爆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沉嘶吼!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已倾其所有,开出足以让任何梟雄心跳加速的价码,对方竟弃之如敝履,甚至连多费唇舌辩论都不屑!

“既然你冥顽不灵!自寻死路!那就休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黄朝厉声长啸,周身那磅礴的青帝神光应声暴涨,青光冲霄,將他映衬得如同降世神祇!

他双手紧握那柄铭刻著神秘符文的巨剑,身后那顶天立地的青帝虚影,也隨之同步抬起了遮天巨掌。

掌心之中,无穷无尽的桃瓣凭空涌现,疯狂匯聚,凝成一柄横贯天地、散发著“万物凋零、春秋更迭”无上意志的青色巨剑,锁定江行舟,以开天闢地之势,狠狠斩落!

“青帝临世,桃盛开!给老子死!”

这一剑,倾注了黄朝全部的愤懣、不甘与暴戾杀意!

威力之盛,远超之前一击溃败魏泯之时!

剑锋未至,那恐怖的剑压已然降临!

剑压之下!

江行舟周围数十丈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轰然塌陷,寸寸龟裂!

狂暴的气流捲起沙石,形成骇人的龙捲,远处的羽林军士卒即便有营垒阻挡,仍觉呼吸困难,面色煞白,忍不住跟蹌后退!

然而,处於风暴中心、直面这毁天灭地一击的江行舟,却依旧卓立於马背之上。

狂风未能掀动他一片衣角,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將一切毁灭性能量隔绝在外。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修长,並指如笔,凌空虚划。

动作从容不迫,带著一种书写千秋的韵律。

与此同时,他口中轻声吟诵,声音不高,却似黄钟大吕,清晰地烙印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四句诗,二十字!

字字如金石坠地,鏗鏘作响,迸发出惨烈悲壮、寧折不弯的冲天意气!

诗成剎那!

文章镇国!

异变——惊天!

“轰隆隆—!!!”

並非文庙祥瑞的钟鸣,而是一股霸道绝伦、染著血与火顏色的惨烈杀气,如同沉睡万古的远古战神,骤然甦醒!

血光冲天而起,势不可挡地將天空中那瀰漫的青色神光天幕,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虚空震盪,一道高大、伟岸、散发著睥睨天下、力拔山岳之霸王气概的虚影,一步踏出!

只见他身披乌金玄甲,手持狰狞霸王戟,胯下踏云乌騅马仰天长嘶!

虚影面容刚毅如铁铸,目光如电,扫视间仿佛世间万物皆如草芥!

西楚霸王——项羽!

其不灭英灵,应召降临!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騅不逝!”

一声低沉而充满无尽苍凉与不屈的嘆息,仿佛从遥远的垓下战场穿越时空而来,重重敲打在所有人的心鼓之上!

霸王项羽的英灵,甚至未曾正眼瞧那柄蕴含法则、声势骇人的青色巨剑,只是隨意地、仿佛驱赶蚊蝇般,將手中那杆仿佛能挑翻五岳的霸王戟,向上一撩!

“鏘—!!!!”

一声撕裂耳膜、震盪魂魄的巨响爆开!

整个渭水平原仿佛都为之剧烈一颤!

那看似无可匹敌的青色巨剑,在接触到霸王戟那凝练到极致的锋芒瞬间,竟如同朽木琉璃撞上了亘古神铁,连片刻僵持都未能做到,便寸寸碎裂!

炸成漫天飘零的青色光雨,旋即被霸烈的血气衝散,消弭於无形!

“噗——!”

气机紧密相连,黄朝如被无形巨锤当胸击中,猛地喷出一口殷红鲜血,身形剧颤!

他身后那尊顶天立地的青帝虚影,也隨之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哀鸣,光影剧烈闪烁波动,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隨时都会溃散!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黄朝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青铜面甲下的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赖以横行天下、甚至敢窥视帝位的最大依仗,源自镇国诗篇之力,在这尊纯粹由霸道与意志凝聚的西楚霸王英灵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项羽英灵根本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

乌雅马一声撕裂长空的咆哮,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黑色闪电!

霸王戟再次简单直接地挥出,没有任何哨技巧,唯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力量,破碎虚空,碾压而至!

“轰!”

霸王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青帝虚影的胸膛核心之处!

“咔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传遍四野!

那尊巍峨的青帝虚影,如同被击中的琉璃神像,从核心处开始,裂纹瞬间遍布全身,隨即轰然崩塌!

化作无数细碎的青色光点,如同一场短暂的流星雨,消散在天地之间!

“啊——!”

黄朝发出一声悽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从城头高高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那副遮掩面容的青铜面甲亦碎裂大半,露出一张因力量反噬与极致恐惧而完全扭曲的脸庞!

“大將军!”

“快!快保护大將军!撤回城里!快!”

群龙无首,草寇大军瞬间士气崩溃,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如同决堤的洪水,丟盔弃甲,亡命般向著长安城门涌去!

刚刚还杀气冲天的阵势,顷刻间土崩瓦解,兵败再次如山倒!

黄朝被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来,狼狈不堪地拖向城门。

在即將踏入那象徵最后庇护所的城门阴影的那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回过头。

那双透过残破面甲的眼睛,充满了极致的不甘、无法理解的无措,以及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死死地钉在远处那个依旧静默於马上的青衫身影。

他嘶声吼出了积压在心头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困惑:“江行舟!南北称帝你不愿意!荣华富贵你看不上!”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嘶吼声在骤然变得空旷死寂的战场上迴荡,带著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歇斯底里的质问。

这一刻,无论是劫后余生、正准备欢呼的羽林军將士,还是正在狼狈逃窜的草寇兵卒,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

万千道目光,带著同样的好奇与震撼,齐齐聚焦於江行舟身上。

他们也无比渴望知道这个答案。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轻蔑地拒绝几乎触手可及的世俗权力巔峰?

在天地皆寂的注视下,江行舟缓缓抬眸,目光越过败逃的敌军,越过残破的战场,望向那灰濛濛、仿佛蕴藏著无尽奥秘的天空。

他的目光深邃而辽远,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靄,看到了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触及了某种永恆的法则。

他轻轻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惊雷,带著振聋发的力量,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我之所求————”

“非为人间帝王。”

“非为一世富贵。”

“乃为一”

“成圣。”

成圣!

二字脱口而出!

天地——骤然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

风,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停止了流动。

云,仿佛被定格在苍穹,滯涩不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万物凝滯!

羽林军將士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塑木雕,脑海中反覆迴荡著那两个字,几乎无法思考。

逃亡的草寇们,忘记了奔跑,骇然回首望向那道青衫身影,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茫然,仿佛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

就连摔倒在地、被亲兵搀扶著的黄朝,也猛地僵住,脸上的疯狂与不甘,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源自灵魂的震撼与————无法言说的苦涩所彻底取代!

成圣!

超越凡俗红尘!

超越帝王將相!

与东胜神州的天地同寿,与人族的煌煌大道同行!

那是————文道修行的终极境界!

是古往今来无数先贤大能穷尽一生苦苦追寻的至高目標!

大周立国千百载,涌现过无数惊才绝艷、名垂青史的大儒、名臣、猛將,但————有几个成圣?

谁敢如此平静而坚定地,直言以此为目標?

这个目標,太高邈了!

高邀到让凡俗眾生感到绝望!

高邈到让黄朝那“登基称帝”、“划江而治”的野心与蓝图,在此刻显得如同井底之蛙仰望苍穹时的囈语一般,渺小而可笑!

“成————成圣?”

黄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脸上挤出一抹比哭泣还要难看的苦涩笑容。

他毕生奋爭,所求的不过是砸烂压迫他的旧秩序,然后自己成为新秩序顶端的“皇帝”,成为人上之人。

而江行舟————他目光所及,竟然是成为“圣”!

成为定义秩序、超越秩序、与大道同在的存在!

这其间的差距,已非鸿沟可以形容,简直是云泥之別,判若霄壤!

这一刻,黄朝心中所有翻腾的不甘、熊熊的愤怒、蚀骨的嫉妒,竟奇异地、

彻底地平息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瀰漫至四肢百骸的无力感,与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他终於彻悟,自己与江行舟,从来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对话。

他们之间的这场爭斗,在对方那追寻“成圣”的宏大视野中,或许————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尘世歷练,一段必经的劫波罢了。

“呵————呵呵————哈哈哈————”

黄朝发出几声意味难明、包含著无尽复杂情绪的低笑,在亲兵的紧紧搀扶下,踉蹌著、蹣跚地逃回了长安城。

那背影,充满了英雄末路的萧索与壮志未酬的落寞,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江行舟静立原地,並未下令追击。

他望著黄朝消失的那座高大城门,目光幽深如古井。

道出“成圣”之志,並非为了炫耀或震慑,而是————一种对天地的宣告。

对这个沉沦与希望並存的世界宣告他的道路。

亦是对自身道心的一次淬链与坚定。

良久,寂静被打破。

羽林军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劫后余生的狂热欢呼!

声浪直衝云霄!

他们是在为大元帅不可思议的神威而欢呼,更是为亲眼见证了一个近乎神话的志向诞生而激动战慄!

长安,太极宫。

这座昔日象徵著大周皇权至高无上、庄严肃穆的宫殿,在被黄朝占据为“临时皇宫”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与威仪。

劫后余生的颓败气息与一种暴发户式的混乱压抑交织瀰漫在每一个角落。

残破的宫灯在穿堂而过的秋风中无力摇曳,昏黄的光晕映照出大殿內的狼藉景象:

从各处门阀府邸抢掠而来的金银珠宝如同砖石般胡乱堆砌在殿角,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吃剩的珍饈佳肴与酒罈隨意摆放,餿腐的气味与浓郁的酒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那些被掳来的原宫中侍女或门阀女眷,衣衫不整地蜷缩在阴影里,如同受惊的雀鸟,伴隨著殿內压抑的喘息声瑟瑟发抖。

“滚!全都给老子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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