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清业寺,后山亭。
一僧一道,不再博弈,而是眺望远观,眼中都见惊疑。
“这等规格.””
“罗天大?”
“水陆法会!”
“盗我法门!”
清玄道人冷眼,隱有怒火腾然。
神判庙如此大的动作,他们自然不会冷眼旁观,早早就做了打探,如今更是窥出端倪。
这场祭典,不同寻常,不仅筹备的时间远超以往,其规模也极其恐怖,金阳府內的神判信徒都被號召,宋氏,李氏,陆氏,黄氏等拥更是全族赶往,来到了那神判庙附近等待此次祭典的召开。
这等动员,远超歷代祭典。
除此之外,其祭典布置,也有非常之处,隱合玄门大法,普天祭仪之象。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玄门三教,各有大祭之法,能够最大限度的凝聚香火愿力,並对其进行导向,以此沟通神灵与天地大道,调用无上之伟力。
道门的罗天大便是其中之一。
此乃道门大仪,《道藏》之中有《罗天大设仪》,《罗天大三朝仪》与《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罗天大上品妙经》三书,记在此仪祭。
此仪极为隆重,需设九大法坛,引领天子百官与万民百姓,供奉天地诸神。
其中,上三坛为普天,需要天子主祀,供奉三千六百位,中三坛位周天,需要公卿主祀,供奉二千四百位,下三坛为罗天,需要万民供奉,祭祀一千二百位。
普天,周天,罗天,九大法坛,合天子帝王,公卿权贵,百姓万民之力,供奉七千二百位,祭祀三境至尊,十方上圣、玉京金闕天真,十方师尊圣眾,三界官属,一切威灵!
祭祀天地,祭祀诸神,祭祀——大道!
以此,接引无上伟力,降下无边神通!
乃是道门压箱底的大杀器。
此祭仪完成之后,將会给祭祀的神灵带来海量香火,並能帮助神灵沟通天地,壮大神力,增强权柄,各种法术神通的威能也会极大程度的提升。
三年前的北地旱魅之乱,最后就是由朝廷引领,道释儒三教合力举行了一场祭天大仪,为几位三品大神进行加持,最后才將那获得上古大妖之力的旱魅鬼王镇杀。
如今神判庙也行此大祭,分明是想要助那宋襄一臂之力。
原本神判庙的香火已经极为鼎盛,哪怕金阳府君收回神印,將那宋襄打下神坛,他也能凭藉这海量的香火愿力自主成神,並更进一步获得五品权位。
仅靠香火,便得五品,若再行祭仪之法,凭此加持那说不定有望成四品之位。
四品正神!
虽然清平观与清业寺也有四品正神,但这又不是棋盘博弈,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兑子。
別说兑子了,就是以伤换命,双方都不情愿。
神人不死,长生久视,从龙是为了谋取利益,更进一步,哪有为此赔上自身性命的道理?
所以“是谁传了他这祭仪之法?”
“金阳城隍?”
“此尊到底意欲何为?”
一僧一道,眉头紧皱,皆尽不解。
但很快他们又反应过来。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他一个五品之神,如何有资格受此大祭,这般越,已是死罪!”
“潜龙可凭此而动!”
“速速发兵,犁庭扫穴!”
三日后,金阳府。
各级官吏,齐聚一堂。
崔绍高坐堂上,衣冠整肃,神情冷冽。
堂下列坐,各级官属,同知李慕白也在其中。
如今的他已年过中旬,岁月积淀看来更加沉稳威严,虽然坐在堂下,但却隱为中心,甚至压住了堂上的崔绍。
“李大人!”
崔绍见此,也不多言,直接开门见山:“安平县神判庙所行祭仪已成越,乃是犯上大罪,按律当诛,你为我金阳府同知,掌府內兵事之权,现我命你即刻调兵,捣毁此庙,绝其淫祀!”
“这———”
此番话语,惊得满堂譁然,诸多官吏面面相,又將目光移转,惊疑不定的看著崔绍与李慕白。
虽然他们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任的崔知府与实掌大权的李同知必有爭端,但没想到会爭得如此激烈,一出手就捅向要害。
对神判庙出兵,还要绝其祭祀?
这李慕白可能答应吗?
只见李慕白目光一警,隨即起身冷然言语:“此乃万民香火之祭,府尊身为一方父母,如今却欲对百姓动其屠刀,实乃丧心病狂之举。”
...
此话一出,满堂皆寂。
好傢伙,这李慕白也是不肯吃亏,直接就將一顶要屠戮百姓的帽子反扣了回来。
“你放肆!”
崔绍大怒,堂木一拍:“本府何曾说要屠戮百姓了?”
李慕白神色不变:“万民香火,虔心供奉,对此动兵,不是屠戮百姓是什么?”
“顛倒黑白!”
崔绍大怒:“朝廷法度,祭祀有制,那神判庙行偕越之事,犯大逆不道之罪,本府依法而办,却被你说成是屠戮百姓,李慕白,你分明是与此庙勾结,行包庇之事。”
“朝廷法度,当行正道,以民为重,君王为轻!”
李慕白凛然无谓:“若不为正法,反茶毒百姓,那纵是君王,也当有罪!”
“你—!!!”
此话一出,莫说旁人,便是堂上的崔绍都惊骇不已,一干骑在墙头的官吏更是瑟瑟发抖。
但崔绍到底是崔绍,很快便反应过来,起身冷然质问:“李慕白,你这是要造反吗?””
“此乃弔民伐罪!”
李慕白根本不理,只厉喝一声:“来人啊!”
“砰!!!”
顿时一队甲士撞入堂中,来到李慕白身后听从调令。
“你—”
崔绍眼神一凝,也见惊骇之色。
虽然预料到李慕白的反应,但见他如此果断,崔绍心底还是有些发慌。
李慕白却不跟他废话:“拿下!”
数日之后,州府金陵。
此乃扬州首府,六朝古都,王气所钟。
梁王府內,歌舞昇平,宴饮正欢。
梁王簫燁高坐主位,下方是金陵各家之人,多为青年才俊,还有诸多文渊学士。
簫燁年纪不大,不过弱冠之龄,但却仪態非凡,不说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也如桂林一枝,崑山片玉,姿態高雅,洒然脱俗,又有天家贵气,威严於內,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他坐在高堂主位之上,一双眼眸温润如玉,目光所及让人如沐春风,不由折服。
今日只是小宴,未有多少高官权贵,但来的也都是各家才俊与儒林名士,满堂文华,亦是不凡。
就在眾人其乐融融之时—
“报!!!”
一人飞报而入:“金阳府同知李慕白越权擅专,囚害新任知府崔绍与金阳各级官属,更行越之事,以祭天之仪淫祀邪神,州牧大人请殿下前往,討此逆贼!”
“嗯!?”
“这——”
此话一出,满堂譁然,惊疑不定。
唯有簫燁神色不变,直接起身沉稳下令:“摆驾州府!”
时机终至!
因为此世,神道为尊,有先祖神祗在上把控,不需要太担心同室操戈,宗族造反之事,所以朝廷对於藩王並无多少防备,反而予以重任,各地藩王都可开府建牙,镇兵经武,再不济也能监军督师。
簫燁这位被贬斥扬州的太子也不例外,虽失了太子名位,但到扬州仍是藩王,如今金阳生乱,他便可名正言顺出兵征討。
这便是潜龙起势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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