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你来的正好
“当年我早就说过了,等我投胎之后还是会回安平来,你非不信,还说我搞封建迷信,怪力乱神。你看看,现在咱们不是又碰面了吗?”清云喵喵地解释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咯,虽然变成了猫,但我就是清云,如假包换。”
“你要是听懂了,就点点头!”
轮椅上老黄先是眨了眨眼睛,又依言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你也多多少少適应现在的状况了。”清云满意地喵喵道,“不愧是我,隨手一用的法术效果就这么好。”
刚才他了好几分钟,为刚刚清醒过来的老黄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主要就是反覆的讲“我是谁,你是谁,我做了什么”一类的话),而有了这么一层缓衝,老黄虽然碍於身体的原因还是没法说话,但眼神比起一开始明显活泛了不少,看著跟普通人已经没什么区別了。
而这该说不说的,老年人在某些方面接受能力就是比年轻人要强点,就连“死掉的老朋友变成了一只猫”这种事儿,现如今的老黄也是坦然接受,看这只猫的眼神比看当年的老头版清云还要亲热些。
“你已经这样多久了?”清云问。
老黄眨了三下眼睛。
“三年啊,那岂不是我死了没多久你就中招了?看来咱俩也是难兄难弟是因为脑溢血吗?”
老黄点点头,看来对於自己状態他其实还是很了解的。
“唉,要不说人老了就是没办法。你说你以前那么好的身体,这病来如山倒,真就是一下的事儿啊。”清云有些感慨,“我家里摆灵堂的时候,你来给我上香了没?”
老黄点点头。
“我记得你只有一个儿子那推你出来的那个应该就是你家儿媳妇咯?”老黄说不了话不要紧,反正清云的话足够多。
老黄还是点头。
“哈,我记得你当初老说你那儿媳妇好吃懒做,自己的孙女还要你这个太爷爷帮忙带,以后估计是指望不上她送终。”清云看著那个已经吃了第三根冰棍,仍然在小卖部里聊天的大妈,哈哈一笑,“现在好了吧,看看什么叫患难见真情。这大热天的人家都坚持带你出来溜两圈,论孝顺,在安平也得排前三了吧?”
面对清云的调侃,老黄这次没什么表示,只是望著树上没完没了啸叫的知了,无声地嘆了口气“哎呀,我懂我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可凡事总得往好处想不是?”隱约看出什么的清云宽慰他,“虽然这中午是热了点,可人家愿意带你这偏瘫的老头出来就已经很有良心了一一瞧瞧刚刚才那高音,人家女同志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社交,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陪著你,晚上广场舞也不出来跳了吧,歌舞队也不参加了吧?”
老黄仍是嘆气,眼里泛起了一阵无奈。
“哎呀,我也知道你这人要强,但这不是『木已成舟』,已经这样了嘛。就算让你自己溜达著回家,你也走不动路啊。”清云继续劝他,“咱们老了,有些事情註定了是身不由己,儿女知道孝顺你那是好事,你就別想这么多了,该受著就受著。”
老黄似乎是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目光扫向那面掛满了徵婚启事的墙,又看了看清云,微微挑眉。
“唉,所以我刚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清云秒懂了他想问什么,“还能是为谁,我徒儿唄。不瞒你说,他现在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害得我这一天天的干著急—这不,来公园里看看看看相亲的市场怎么样,心里也好有个底。”
“什么?换房买车的钱?这还用你说!我上辈子就打给他了,结果这小子一毛没,也不知道钱存著是能下崽还是怎么滴!”
就这么,这对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会说话的猫和说不了话的人一个说话一个听,直到十来分钟后,便利店里的大妈终於吃完了第十根冰棍,大声跟老板娘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我还得带我爸回家吃饭呢!”。
“你这儿媳妇也是厉害,中午饭不吃在这儿吃冰棍,也不怕闹肚子。”清云摇摇头。
而一旁轮椅上的老黄这会儿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疲態,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的清明了。
“没办法啦,觉得累是正常的,以我现在的道行就只能让你清醒这么久,对於这种很活跃的灵魂状態,你也得適应適应。”清云嶗嶗叻叻地说,“不过不要紧,这法术效果远比我想像中要好。
等我回去我跟我师姐商量商量,应该能拿个方案出来,至少让你別跟个植物人似的过完这几年以后只是像这样眨眨眼睛,点点头,嘴里偶尔蹦几个词出来啥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黄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看著確实是很疲惫了。
“但你得有心理准备啊,这种刺激灵魂的法术多多少少是有点副作用,你现在的身体也支撑不起这样活跃的灵魂一一这就好像天平的两端得平衡,哪边重了都不合適一样,原本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態,本质上其实也是身体在保护你。”清云叨叨地给他打预防针,“如果想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像这样保持清醒,那这个年关你不一定能挺过去—"
还没有等他说完,老黄就摇了摇头。
“是啊-再怎么著,也总好过现在这样吧。”清云笑了笑,重新给自己上了一道隱身术,“到时候你可得低调点,装作是一天一天渐渐好转的样子。免得你家里人太高兴把电视台记者喊来,说这是医学奇蹟啥的,搞得全国人民都知道安平有个老头痴呆了三年突然好了,到时候你被送去做人体实验,我可不负责捞你。”
就在清云眼看著大妈哼著歌朝凉亭走来,准备跟老黄道別的时候,老黄嘴唇忽然动了动,对著自己眼中的那团“空气”,吐出了几个有些乾涩的音节。
“清——云—”老黄用那沙哑得好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的声带,低声道,“再.——再.——”
“嗯,说定了。再会。”那团空气发出了喵喵的声音,“给我一周不,三天就够了。我师姐不喜欢在大太阳的中午出门,到时候我带她直接去你家—-你还住老房子那儿吧?月华小区是不是?”
隨著老黄最后一次点头、目光再一次呆滯起来的时候,毫无察觉刚才的十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医学奇蹟”的儿媳妇步入凉亭。
“呀,我这才和人聊了两句天,爸你就又睡著了。”看著闭上眼睛的老黄,儿媳妇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了一顶鸭舌帽,扣在他脑袋上,“睡著了正好,你老不乐意戴帽子,回去路上正好遮遮太阳,免得中暑了。”
“好啦,咱们回家吃饭去,今儿中午喝大虾粥。”儿媳妇推著老黄走出亭子,嘴里哼著“山丹丹滴那个开哟~”,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你还是老样子,倔脾气。这人该遮丑就遮丑,你这脑袋都凹进去一块了,帽子该戴就戴嘛。”清云看著远去的两人,嘀咕道,“別说,我这一天天的果然很忙。又要操心徒儿的婚姻大事,还得给老朋友当医生,顺带还给师姐揽了活·唉,你说这个家没了我该怎么办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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